宋词风格流派研究的历史回顾

来源:网络整理 时间:2024-02-12 01:52

历代词话在论述宋词风格流派时,往往划分为两大类型。早在宋代,胡寅在《题酒边词》中就已注意到苏轼词具有异于传统词的艺术特征。南宋俞文豹《吹剑续录》中的一段记载,更反映了词中存在的两种不同的风格类型:

东坡在玉堂,有幕士善讴。因问:“我词比柳词何如?”对曰:“柳郎中词,只好十七八女孩儿,执红牙拍板,唱‘杨柳岸、晓风残月’;学士词,须关西大汉,执铁板,唱‘大江东去’。”公为之绝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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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还只是就个别词人的作品风格进行比较,没有从理论上加以明确的阐述。

最早把“豪放”和“婉约”这两个词语相对并举以区别词的风格、流派的,是明人张。他在《诗余图谱.凡例》中说:

词体大略有二:一体婉约,一体豪放。婉约者欲其词调蕴藉,豪放者欲其气象恢宏。然亦存乎其人,如秦少游之作,多是婉约;苏子瞻之作,多是豪放。

稍后明人徐师曾在《文体明辨序说.诗余》中也有类似的说法:

至论其词,则有婉约者,有豪放者。婉约者欲其辞情蕴藉,豪放者欲其气象恢弘。盖虽各因其质,而词贵感人,要当以婉约为正。

但从严格意义而言,他们所指的仍是词“体”——风格,而不是“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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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词中明确提出“派”这一概念始于清初的王士祯,他在《花草蒙拾》中将张的“两体论”改为“两派说”,并举出他的同乡人李清照、辛弃疾分别为这两派的代表人物:

张南湖论词派有二:一曰婉约,一曰豪放。仆谓婉约以易安(李清照号易安居士)为宗,豪放惟幼安(辛弃疾字幼安)称首,皆吾济南人,难乎为继矣。

此后,虽然还有三派说、四派说、七家说、十四体说等,但皆不如两分法影响之大。人们常常自觉不自觉地用“豪放”、“婉约”这两个概念来给宋词分期别派,评论优劣,褒贬抑扬。

在这一观点的影响下,又出现了以婉约为“正宗”,以豪放为“别格”的倾向,如《四库全书总目.东坡词提要》:

词自晚唐五代以来,以清切婉丽为宗。至柳永而一变,如诗家之有白居易;至轼而又一变,如诗家之有韩愈,遂开南宋辛弃疾等一派。寻源溯流,不能不谓之别格,然谓之不工则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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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也有少数人主张以豪放为正,如刘熙载《艺概》云:“后世论词者或转以东坡为变调,不知晚唐五代乃变调也。”

20世纪五六十年代,由于受“左”的文艺思潮影响,词学界则又极力推崇“豪放派”,出现了扬豪放而抑婉约的趋势。如胡云翼在其《宋词选.前言》中说:“(豪放派)高举爱国主义的旗帜在词里形成一支波澜壮阔的主流”,“(婉约派)代表南宋士大夫的消极思想和个人享乐思想,在词里形成另外一支逃避现实、偏重格律的逆流”。这种词学观点,在解放后出版的其他文学史和词论著作中也同样可以见到。如游国恩等主编的《中国文学史》说:“苏轼改变了晚唐五代词家婉约的作风,成为后来豪放派的开创者。”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编《中国文学史》说:“苏轼在我国词史上有着特殊的地位。”“他创立了与传统的婉约词派相对立的豪放派。”刘大杰先生的《中国文学发展史》更以苏、辛为词坛的革命者与代表,而把周邦彦、姜夔等人列入“宫廷词人”与“格律派”,评价过低。直到20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有些学者仍然主张:“如果写词史,必须大书特书宋词有豪放、婉约二派,豪放词以范希文为首唱,而以东坡、稼轩为教主;婉约词则以晏元献为首唱,而以屯田、清真、白石为教主”(周楞伽:《周楞伽再答施蛰存》,《西北大学学报》1980年第3期)。然其间亦有人持不同意见,比如詹安泰先生曾指出以二派论词不过“是论诗文的阳刚阴柔一套的翻版,任何文体都可以通用,当然没有什么不对。不过,真正要说明宋词的艺术风格,这种两派说就未免简单化”。因此,他按风格的差异将宋词细分为八派(详见《宋词散论》,广东人民出版社,198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