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有我之境"和"无我之境"

来源:网络整理 时间:2024-02-12 01:08

在《人间词话》中,王国维认为文艺作品“有有我之境,有无我之境……有我之境,以我观物,故物皆着我之色彩;无我之境,以物观物,故不知何者为我,何者为物”。严格地说,文艺是现实生活在作者头脑中反映的产物,纯粹的有我之境与纯粹的无我之境都不存在。但从文艺的表现方法的角度说,把文艺中的艺术境界或审美形象分成“有我之境”与“无我之境”还是可以的。所谓“无我之境”,显物隐我,侧重对人物、事物、景物等作客观的冷静的描绘;所谓“有我之境”,显我隐物,侧重表现自己对人物、事物、景物的主观的热烈的感受。而词因不重叙事而重抒情,所以其中所呈现的艺术境界特多“有我之境”。王国维曾举例说:“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欧阳修《蝶恋花》),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秦观《踏莎行》),有我之境也。”像这种“有我之境”的艺术形象,在宋词中可以说俯拾皆是。但词中也有“无我之境”,像张孝祥的《念奴娇》(洞庭青草),基本上是“无我之境”。

关于"有我之境"和"无我之境"

有人提出唐以前的诗是“无我之境”,唐以后的诗是“有我之境”,这个提法不确切。《诗经》里也是有“有我之境”的,《离骚》的感情色彩则更为强烈。

关于“无我之境”,王国维所举之例,是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饮酒》第五首)和元好问的“寒波澹澹起,白鸟悠悠下”(《颖亭留别》),这些都是诗。在唐诗中,王维的诗“无我之境”较多,这与他受佛家出世思想影响有关,如他的《终南别业》诗,有人说是“字字入禅”。

关于"有我之境"和"无我之境"

曲多用赋,所以更多“有我之境”,如卢挚《双调.寿阳曲.别珠帘秀》、马致远《天净沙.秋思》等。

因此,李泽厚说“诗多无我之境,词多有我之境,曲则大多是非常突出的有我之境”(《美的历程》),是比较符合实际的。

关于"有我之境"和"无我之境"

但叶嘉莹在《王国维及其文学批评》一书中认为,把“有我之境”和“无我之境”理解成“同我”和“超物”或“主观”和“客观”都是不对的。她引用了王国维在《叔本华哲学及其教育学说》中的一段话:“今有一物令人忘利害之关系而玩之而不厌者,谓之曰优美之感情。若其物直接不利于吾人之意志,而意志为之破裂,唯由知识冥想其理念者,谓之曰壮美之感情。”因而得出结论说:“他所说的‘有我之境’,原来乃是指当吾人存有‘我’之意志,因而与外物有某种相对立之利害关系时之境界,而‘无我之境’则是指当吾人已泯灭了自我之意志,因而与外物并无利害关系相对立时的境界。”“在有我之境中,我既与物相对立,所以是‘以我观物,故物皆着我之色彩’,在无我之境中,则我与物已无利害相对之关系,而与物达到一种泯然合一的状态,所以是‘以物观物,故不知何者为我何者为物’。不过无论是有我之境还是无我之境,当其写之于作品中时,则又都必然已经过诗人写作时之冷静的观照,无我之境既原无我与物利害关系之对立,自开始就可以取静观的态度,所以说‘无我之境,人惟于静中得之’。至于有我之境,则在开始时原曾有一段我与物相对立的冲突,只有在写作时才使它种种冲突得到诗人冷静的观照,所以说‘有我之境,于由动之静时得之’。又因在有我之境中,既有物我利害之冲突,所以美感乃多属于‘宏壮’一类,而在无我之境中,既根本没有物我对立之冲突,所以其美感乃多属于‘优美’一类。由此可知,静安先生所提出的‘有我’与‘无我’二种境界,实在是根据康德、叔本华之美学理论中由美感之判断上所形成的两种根本区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