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宋词革新的基本形态

来源:网络整理 时间:2024-02-12 01:39

人是无限丰富的,所以任何一种文体都无法纳入所有创作者的创作活力。一旦横绝一世的天才闯入词的地域,他就有勇气,而且有能力冲破这种狭小的传统框架。这个人就是苏轼。

苏轼(1037—1101)是一个“全能”作家,对各种文学样式都精通,诗、词、文、书法、绘画无所不工。但他过分强调各种文学之间的相通,这是不利于各体文学的发展的。比如,他认为情和志是相通的,所以词也可以言志。这就打破了“诗言志,词抒情”的传统。那些怀古、感旧、悼亡、记游、说理等历来为诗人所惯用的题材,苏轼都能用词来表达。这样,就使词的内容与诗没有什么区别了。难怪陈后山在《后山诗话》中说苏轼“以诗为词,如教坊雷大使之舞,虽极天下之工,要非本色”。但作为“天才”,苏轼也能写出好词,如悼亡这类题材,在诗歌里很早就有了,西晋时代潘岳的悼亡诗就很有名,但这种题材却还从未在词里出现过,而到苏轼则写出了《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这种传诵千古的名作。至于宋诗特色之一的“理趣”,在他的词中也得到很好的表现,如《水调歌头》就是一个突出的例子: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唐宋词革新的基本形态

这首词是苏轼四十一岁任密州太守时所作。词中以明月为线索,把人间与天上、理想与现实、忧闷与自慰、意境与哲理有机地融为一体,构思奇妙,情理兼胜。南宋胡仔《苕溪渔隐丛话后集》说:“中秋词自东坡《水调歌头》一出,余词尽废。”

在形式上,苏轼也不愿受传统声律的束缚,不以内容去迁就音乐,所谓“豪放不喜裁剪以就声律耳”。这是陆游在《老学庵笔记》中对他的评语。当然,陆游的话并非微词,但这种作法是有损词的体性的。另外,他自身的创作习惯,诸如好用典、好发议论等,对词的体性也是有损害的。

到南宋,辛弃疾、陈亮、刘克庄等人又发展为“以文为词”、“以政论入词”,致使词体异化的现象越来越严重。

唐宋词革新的基本形态

至于说到姜夔、吴文英他们,情况又不一样了。他们在创作上对前人的作法进行反思,这种反思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就“成熟时期词”的情感主体(“情爱”)而言,一是就“变革时期词”的情感主体(“政治性情爱”)而言。姜、吴就两方面的创作反思,主要表现在感情的净化,即审美化,这是第一点。就第二点讲,主要表现在深化,即寄托。这样,抒发“情爱”的情感,就成了词的主体。这种情,就是柔情,有的是以艳笔写柔情,有的以亵笔写柔情。而姜、吴则以雅笔写柔情,比较侧重于对情事的展现,它把“事”掩饰了,淡化到最低的程度。这方面,姜夔的词较突出。“事”淡化了,“情”也就显现了。姜夔早年在安徽合肥曾经结识一位弹琵琶的歌女,后来因故分手。词人一往情深,念念不忘,曾经为她写了许多美丽感伤的作品。如《鹧鸪天.元夕有所梦》:

肥水东流无尽期,当初不合种相思。梦中未比丹青见,暗里忽惊山鸟啼。

春未绿,鬓先丝。人间别久不成悲。谁教岁岁红莲夜,两处沉吟各自知。

这是一首恋情词,但在风格上与传统的情词不同,它是以健笔写柔情,具有一种清峭隽永的情韵。

唐宋词革新的基本形态

值得注意的是,姜夔和吴文英的词在描写男女恋情方面,很少再涉及有肌肤感触的感性认识,而是感情的内省。较之以往的婉约词,在感情表达上更加深沉、幽微,这主要是因为他们采用的是寄托手法。他们由苏、辛的叫嚣而转为托物寓意,深于比兴。在这个阶段,姜、吴作品中有一类作品开始增多,这就是咏物。后来王沂孙的词,几乎有一半是咏物之作。咏物词的产生,正是词转向雅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