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敝笱》《载驱》齐鲁的宫闱丑行

来源:网络整理 时间:2024-02-05 09:37

《南山》《敝笱》《载驱》齐鲁的宫闱丑行

齐鲁为邻国,齐国在今山东的东北部,鲁国在今山东的东南部,两国皆承太公、周公的教化,后世便以齐鲁指文化昌明之地,但在春秋初期,两国的宫闱中,就出了一件著名的丑事。

齐僖公有两个女儿,大的宣姜,嫁给卫宣公,是一个出名的放荡女人,前篇《上梁不正》中已经谈到过她。小的文姜,和宣姜可算“难姊难妹”:文姜有个哥哥叫诸儿,即齐襄公,他们是同父异母,长大后却发生了私情。后来鲁国向齐国说亲,僖公便答应将文姜嫁给鲁桓公。襄公即位,鲁国至齐迎娶姜氏,襄公护送她到讙地,当时即引起人们的议论,因为国君的姊妹嫁到同等国家,应当由上卿护送。

十五年后(鲁桓公十八年),桓公和文姜同往齐国,大臣申繻曾加劝阻,桓公不听。到了齐国,襄公便和文姜勾搭,桓公知道后责骂了她,她向襄公哭诉。

隔了几个月,襄公宴请桓公,使桓公中酒,然后唆使力士彭生抱上车中,把桓公肋骨折断,到下车时,桓公已经死了。鲁国向齐国责问,襄公就将彭生杀死作为谢罪。

这一来,引起了齐国内外对襄公的痛恨。后来,他的臣下连称、管至父等便策划叛乱,乘襄公游猎回来,因坠车伤足,便由公孙无知将他杀死。

《南山》《敝笱》《载驱》齐鲁的宫闱丑行

《齐风》中有三首诗,写文姜和襄公的丑行,先举《南山》:

南山崔崔,雄狐绥绥。鲁道有荡,齐子由归。既曰归止,曷又怀止?

葛屦五两,冠緌双止。鲁道有荡,齐子庸止。既曰庸止,曷又从止?

蓺麻如之何?衡从(纵)其亩。取妻如之何?必告父母。既曰告止,曷又鞠止?

析薪如之何?匪(非)斧不克。取妻如之行?匪媒不得。既曰得止,曷又极止?

一二两章开头两句,用对偶体,极为工整。各章最后的问句,词锋锐利,咄咄逼人。

南山之高峻,喻齐君的权位,雄狐之多毛,喻襄公的淫纵(旧说狐为淫兽)。

三四两句是说,当初齐国的女儿就是由这条平坦的鲁道上嫁了出去、取得归宿的;既然找到归宿,为什么还在三心二意怀念着?

第二章的葛屦指葛藤做的鞋。葛皮坚韧,用水沸过,便分离出白而细的纤维,汉以前多称履为屦。《仪礼·士冠礼》说:“屦夏用葛,冬皮屦。”可见这次赴齐在夏天。五,古文作,义同“午”,交叉之状。一说五即“伍”,意为成对。两即“緉”,系鞋的带子,鞋带必须两条交叉才能扎住。緌指帽带下垂部分,也是左右各一条。庸和上一章“由”字同义。这是说,物各有偶,夫妻必须成对,不可淆乱。

桓公是否事前已经知道两人的暧昧关系,史传未曾明言,但申繻曾加劝阻,他也许已有所闻,后人也责备桓公不该信从文姜而带她同来。此诗的三四两章也是在责桓公:麻是怎样种的?必须事先把田地耕治好。柴是怎样斫的?必须用斧头才成功。妻子怎样娶来?当然事先征告父母(按,桓公娶文姜时,他的父母已死),央求媒人。既然已告父母,已有媒人,那便是正式夫妻了,怎么还能纵容文姜回到齐国去出丑呢?所以这首诗所斥责的实为三人,以雄狐起兴,喻齐襄之淫,以冠屦起兴,喻文姜之乱,以蓺麻析薪起兴,喻鲁桓之昏懦而终遭惨祸,也便是用暗示法。

第二首为《敝笱》:

敝笱在梁,其鱼鲂鳏。齐子归止,其从如云。

敝笱在梁,其鱼鲂鳏。齐子归止,其从如雨。

敝笱在梁,其鱼唯唯。齐子归止,其从如水。

这首诗有两种说法,一是桓公被杀后,文姜寡居而赴齐,一是桓公活着时与她同行,和《南山》相同。今取后说。敝笱是破旧的捕鱼竹笼,怎能捕鱼?桓公正如敝笱,怎能约制跳跃的文姜?王质《诗总闻》云:“盖鲁桓未殒,虽未殒如无人。”末章“唯唯”喻出入自由。如云,如雨,如水,明是形容侍从之盛,实是讥刺招摇过市,适彰其丑。《郑笺》说:“其从,侄娣之属。言文姜初嫁于鲁桓之时,其从者之心意如云然,云之行,顺风耳。后知鲁桓微弱,文姜遂淫恣,从者亦随之为恶。”说鲁桓微弱,文姜淫恣,也有道理,但解“从者”云云,却是牵强得很,程晋芳《毛郑异同考》说得很对:“国君果能防制其妻,岂在从者之盛不盛耶?”

朱熹《诗集传》以此诗是讽鲁庄公不能防闲其母文姜,方玉润《诗经原始》坚认是刺桓公,并说:“岂知不能防闲其母之罪小,不能防闲其妻之罪大。”

但桓公死后,文姜往齐国确很频繁,仅据《春秋》所记,四年中即有五次和襄公相会,下面的《载驱》,便是写桓公死后赴齐事件:

载驱薄薄,簟茀朱鞹。鲁道有荡,齐子发夕。

四骊济济,垂辔沵沵。鲁道有荡,齐子岂弟。

汶水汤汤,行人彭彭。鲁道有荡,齐子翱翔。

汶水滔滔,行人儦儦。鲁道有荡,齐子游敖(遨)。

在疾行的马蹄声中,遮着竹席,盖着红皮的车辆在鲁国的大道上奔驰着。清早出发,晚间停宿。“岂弟”即“恺悌”,本含褒义,这里和下文的翱翔、游敖,都是刻画文姜欢悦舒畅,见人亲昵,洋洋自得的神情。彭彭和儦儦,指驻足而观者之多,也即众目睽睽之意。汶水流经齐鲁两国,后世还传说汶水上有文姜台。

此诗侧重写文姜的肆无忌惮,不知羞耻的狂荡行为,不涉襄公,而襄公之恶自在其中。这时桓公丧命,连敝笱也不存在了。

还有一首《猗嗟》,专写鲁庄公体壮貌美,能舞善射。这时随他母亲前至齐国。因为“猗嗟”是感叹词,诗中又有“展我甥兮”语,后人也以为是在讽刺,未免附会。实是诗人厚道处,借此特地表出:这个少年人确实是齐侯的外甥(也便是桓公的儿子)。庄公固无精悍果断的能力,但这时对文姜实也无能为力,他父亲之遭毒手,自然不会不知道。从文姜的行动看性格,这个女人已抓破脸皮,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何况他这时还很年轻。王质说:“庄公未见可罪,但见可怜尔。”确是这样。

《齐风》共十一首,和鲁国有关的占四首,就因襄公之故。方玉润说:若论淫诗,自无过于《郑风》,但“郑俗不过采兰赠勺,为士女游观之常,而齐何如乎?吾不能不说此三致嘅焉”。从今天来看,《郑风》采兰赠芍一类作品,绝大部分还是正常的情歌,诗人也并非全出贬义,至于这三首《齐风》,都是用强烈的谴责态度和巧妙的讽刺艺术来描写的,它的倾向性也极为分明。

《旧唐书·杨贵妃传》,记杨国忠与他堂妹虢国夫人的丑行云:“而国忠私于虢国而不避雄狐之刺,每入朝或联镳方驾,不施帷幔。”文中的雄狐即用襄公和文姜典故,因都是兄妹关系。

注释

1、《诗经》中说到葛的种植和纺织的多至四十余处。1972年江苏吴县草鞋山新石器时代遗址中发现三块五六千年前的葛布,为至今所见最早的纺织品实物。

诗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