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南·摽有梅》三星在户之夜

来源:网络整理 时间:2024-02-05 09:35

《召南·摽有梅》三星在户之夜

古代早婚,女的十五岁(笄年)至二十岁,男的二十岁(冠年)至三十岁即可结婚。李白《长干行》:“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结婚后一直含着羞容),这还是文学作品中说的,但班固之妹班昭,十四岁时便执箕帚于曹世叔之家了。

过了及婚的年龄,便可不按规定的手续而自行结合,《诗经》中的“私奔”,一部分就为了这原因。现在有些二十四五岁的姑娘,也许正在谈恋爱,但在五六十年前,有些二十六七岁的女子,即使家世清白,品貌端正,往往只能做继室。

《召南》的《摽有梅》,便是写一个已属婚龄而迫不及待的女子的渴切心情:

摽有梅,其实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

摽有梅,其实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

摽有梅,顷筐塈之。求我庶士,迨其谓之。

怎么见得这个女子的迫不及待?变化就在各章第二句梅子的变化上。读者不妨暂且掩卷思索。

摽有梅,是说梅子被打落在地上,但留在树上的还有七成,所以,当有人向这位女子求婚时,她便说:且等个吉日良辰吧。实际还想延迟一下。等到树上梅子剩下三成时,她急了,便说:就赶着今天吧。到第三章时,落下的梅子已可装满篮筐,两人便聚会在一起了。

《召南·摽有梅》三星在户之夜

《唐风·绸缪》则是写正式的新婚之夜的,也即洞房花烛的情趣: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绸缪束刍,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见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绸缪束楚,三星在户。今夕何夕,见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绸缪是紧缠密绕,后来引申为情谊殷勤。束薪、束楚(荆条)是婚礼时照明之用,如后世的花烛。先秦无灯而有烛,烛非现代的用蜡或柏油制成,而为火炬,以松苇竹麻等为中心,经缠束后灌上脂膏。薪为柴火,《诗经》中常以薪喻婚事,如《汉广》的“翘翘错薪”,以兴女子的出嫁,《南山》的“析薪如之何”,以兴男子的娶妻。三星指一夜之间,三个星座顺次出现,为新婚之夜渲染气氛。第三章的“三星”是河鼓三星。这时正值新秋,河鼓当户,感牛女之相会,示天人之共欢。末句是戏弄逗趣的话:瞧着这样的新郎,这样的新娘又该怎样啊,意即不知如何才好,所谓说不出的高兴。第二章的“邂逅”本为不期而遇的偶然相逢,当时新婚夫妇,婚前本不相熟,如今合在一起,也近于邂逅,犹后世说的良缘,含喜出望外之意,“今夕何夕”也是描摹喜悦之情,我们现在逢到大喜的日子,不是也说“今天是什么日子”?这首诗现代一般读者读来,也觉得明白生动,口吻真切。

旧说这诗是刺国乱婚姻不得其时,我们可怎么也看不出有讽刺的味道,姚际恒《诗经通论》说:“如今人贺人作花烛诗,亦无不可也。”意思是,没有什么特别的用意。方玉润《诗经原始》说:“此贺新昏(婚)诗耳。‘今夕何夕’等诗,男女初昏之夕,自有此惝恍情形景象,不必添出‘国乱民贫,男女失时’之言,始见其为欣庆词也。《诗》咏新婚多矣,皆各有命意所在。唯此诗无甚深义,只描摹男女初遇,神情逼真,自是绝作,不可废也。若必篇篇有为而作,恐自然天籁反难索已。”因为说得很对,所以也抄得多些。

还有更加想入非非的,第三章的“粲者”,原指女子的娇美,《毛传》说:“三女为粲。大夫一妻二妾。”大夫(朝廷的高级官员)可有一妻二妾,固然是古代事实,但和这首诗有什么相干?难道一夜之间,会娶三个女人吗?如果这样,倒是真的在讽刺了。

这首诗,结构上还有别致地方,第一章写新娘喜见新郎,故称良人,第三章写新郎喜见新娘,故称粲者,中间是男女合咏,即由单而双,由双又而单。但古代也以良人称妻妾,所以有的以为三章都是男对女的戏逗的话。

当时的结婚,要具备六礼:

一是纳采。男家使媒人纳其采择的礼物给女家,表示想和女家成亲。礼物用雁,即“委禽”。古代人一般冬天居邑,春天居野,游牧时代,分散尤甚,娶妻皆在秋末至春初,《邶风·匏有苦叶》所谓“士如归妻,逮冰未泮”。雁是候鸟,春初必来,故而用雁,雁来则祭高禖(媒神)求子。由于刚开始采择,恐怕女家不同意,所以说“纳”。

二是问名。女家接受后,男家又以文使人问女子名字,女家便以文告以女子出生年月和生母姓氏,即后世的庚帖。纳采与问名都是一个使者执行的事。

三是纳吉。问名之后,归卜于家庙(祠堂),求决于祖先。卜得吉兆,通知女家,亲事就定下来。如不吉,便作罢。

四是纳徵。因为卜后得了吉兆,故称。也叫纳币。男方以玄纁(黑色的币帛)、束帛、鹿皮送到女家,女家受物复书,婚姻乃定,故也叫文定,俗称过定,即后世的订婚,订婚时也有首饰、衣料送给女家。

五是请期。男家准备娶亲时,预选结婚日期,请女家决定。女家受礼,便是答应,否则改期。

六是亲迎。婚期确定后,新郎承父亲之命,先往女家,女家的父亲迎于门外,新郎执雁而入,再拜奠雁。回到家里,在门外等候新娘。新娘到达后,和新郎进食饮酒。亲迎仪式,至此结束。

第二天天刚亮,新娘会见公婆,公婆乃备宴享新娘,并先从西阶走下,新娘从阼阶(东阶)走下,这便是授室,意思是把家事交给了媳妇,地点则以著(宅院大门之内)代室,后来又以给儿子娶妻叫授室。朱庆馀《近试上张水部》所谓“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

这是当时明媒正娶的婚礼概况,总之事先须得家长参与及同意,不同意只能单独行动。到了西汉,还有文君夜奔。文君为什么要夜奔?就因司马相如有才而无财,文君父亲是个大富翁,她怕父亲不同意,只好私奔了。

诗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