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菊对芙蓉·上元》作品原文
金菊对芙蓉
上元
清代：纳兰性德
金鸭消香，银虬泻水，谁家夜笛飞声。
正上林雪霁，鸳瓷晶莹。
鱼龙舞罢香车杳，剩尊前、袖掩吴绫。
狂游似梦，而今空记，密约烧灯。
追念往事难凭。
叹火树星桥，回首飘零。
但九逵烟月，依旧笼明。
楚天一带惊烽火，问今宵、可照江城。
小窗残酒，阑珊灯地，别自关情。
《金菊对芙蓉·上元》注释译文
【注释】
①上元：上元节，即元宵节。
②金鸭：鸭形的铜香炉。戴叔伦《春怨》诗：“金鸭香消欲断魂，梨花春雨掩重门。”
③银虬：银漏壶底部的流水龙头。王维《送张舍人佐江州同薛据十韵》：“清晨听银糾，薄暮辞金马。”
④夜笛：汪刻本等作“玉笛”。李白《春夜洛城闻笛》：“谁家今夜暗飞声，散人春风满洛城。”
⑤鱼龙舞罢香车杳：《瑶华集》作“风箫声动鱼龙舞”；“剩尊前、袖掩吴绫”，作“遍天街、月影如冰”。掩，汪刻本作“拥”。辛弃疾《青玉案》：“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⑥狂游似：《瑶华集》作“幽欢疑”；空记，作“犹记”；密约，作“嫩约”。
⑦飘零：《瑶华集》作“堪惊”。
⑧《三辅黄图》长安城面三门，四面十二门，皆通达九逵，以相经纬。”
⑨“楚天一带惊烽火，问今宵、可照江城”：《瑶华集》作“锦江烽火连三月，与蟾光、同照神京”。
⑩别自关情：《瑶华集》作“红泪偷零”。李中《吉水作尉酬高接秀才见赠》：“风骚谁是主，烟月自关情。”
【译文】
铜熏炉里燃着熏香，银漏壶正在滴水计时，是谁家飘来笛子清越的乐音呢？元宵佳节，正是大雪初晴的时候。皇家苑囿里，屋顶的鸳鸯瓦上晶莹一片。到了夜色阑珊的时候，喧闹的花灯舞蹈归于寂静，看灯的女子也坐着香车回家去了，只有我们还在举杯对饮，互诉着郁结的心事。当年灯节上的狂游而今想起来恍如梦幻，一切都模糊了，只记得和你密约点灯的事情。往事大多已随风去，可叹那极尽绚烂的花灯转眼间便只剩下零星的光焰了，只有街道上的烟霭与月色依旧那样朦胧。如今南方正值战乱，不知道你在江城有没有受到波及呢？我此刻正在对着小窗，饮着残酒，思念着你，一直到灯火燃尽。
《金菊对芙蓉·上元》赏析评点
【赏析】
康熙十八年（1679年）秋，性德的好友张纯修离京赴任湖南江华县，其时三藩之乱未息。此词原作于康熙十九年（1680年）正月，《瑶华集》存其初稿，“楚天”以下数句作“锦江烽火连三月，与蟾光、同照神京”，及至同年四月二十一日，性德作书寄张纯修，并寄此词，改动了若干字句，以切合寄友之旨。
词当作于康熙十九年（1680）元宵夜。雪霁之后，天街如水，月影似冰，火树银花，一夜鱼龙翻舞，当年与友人狂欢的细节又涌上心头。京城热闹非凡，香车宝马亦如往昔，但友人远在楚地，正处烽火之中，不免让人惦记，不知道他所在的江城，是否也是灯火通明。词中所牵挂者，一般认为是时任江华令的张纯修。
【汇评】
张草纫《纳兰词笺注》：“此词描写元宵灯火，而最后叙述对湖南友人的思念。盖友人可能是张见阳。张见阳于康熙十八年秋被任为湖南江华县县令。故此词可能作于康熙十九年上元节。此时清兵已收复湖南，但三藩治乱尚未完全结束。”
【延伸阅读】
◎金鸭香消欲断魂，梨花春雨掩重门。（唐戴叔伦《春怨》。金鸭，铜制的鸭形香炉。）
◎清晨听银虬，薄暮辞金马。（唐王维《送张舍人佐江州同薛据十韵》。银虬，漏壶上金属的龙形滴水口。）
◎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唐李白《春夜洛城闻笛》）
◎康熙十七年（1678）八月，吴三桂称帝于衡州，不久病亡，部下又拥立其孙吴世璠为帝，次年，清兵攻入湖南。作者在《送张见阳令江华》诗中也提到：“楚国连烽火，深知作吏难。”
◆此词描写元宵灯火，而最后叙述对湖南友人的思念。该友人可能是张见阳。张见阳于康熙十八年秋被任为湖南江华县县令，参阅前《菊花新》注。故此词可能作于康熙十九年上元。此时清兵已收复湖南，但三藩之乱尚未完全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