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适用入声韵和上去声韵的长调

来源:网络整理 时间:2024-02-06 01:06

论适用入声韵和上去声韵的长调

长调的格局,必须有开阖动宕,才能和作者起伏变化的情感相应。所以运用“奇偶相生”的基本法则,是写长调歌词者所必须的。选韵也是重要条件之一。所有适宜选用平韵和平、仄互协的长调,大致都举例分析过了。尽管各式各样的调子还很多,是可以举一反三的。下面再来谈谈适宜选用仄韵的长调。词韵的三仄,上、去同用,入声独用,是小令、长调都一样的。哪个调子得用入声韵,哪个调子适用上声或去声韵,或者是上、去通协,清人戈载在他所作《词林正韵》的“发凡”中,提出过一些意见。他说:

词之用韵,平仄两途;而有可以押平韵,又可以押仄韵者,正自不少。其所谓仄,乃入声也。如越调又有《霜天晓角》、《庆春宫》,商调又有《忆秦娥》;其余则双调之《庆佳节》,高平调之《江城子》,中吕宫之《柳梢青》,仙吕宫之《望梅花》、《声声慢》,大石调之《看花回》、《两同心》,小石调之《南歌子》,用仄韵者,皆宜入声。《满江红》有入南吕宫,有入仙吕宫;入南吕宫者,即白石所改平韵之体,而要其本用入声,故可改也。外此又有用仄韵而必须入声者,则如越调之《丹凤吟》、《大酺》,越调犯正宫之《兰陵王》,商调之《凤凰阁》、《三部乐》、《霓裳中序第一》、《应天长慢》、《西湖月》、《解连环》,黄钟宫之《侍香金童》、《曲江秋》,黄钟商之《琵琶仙》,双调之《雨霖铃》,仙吕宫之《好事近》、《惠兰芳引》、《六幺令》、《暗香》、《疏影》,仙吕犯商调之《凄凉犯》,正平调近之《淡黄柳》,无射宫之《惜红衣》,正宫、中吕宫之《尾犯》,中吕商之《白苎》,夹钟羽之《玉京秋》,林钟商之《一寸金》,南吕商之《浪淘沙慢》。此皆宜用入声韵者,勿概之曰仄而用上、去也。其用上、去之调,自是通叶,而亦稍有差别,如黄钟商之《秋宵吟》、林钟商之《清商怨》、无射商之《鱼游春水》宜单押上声,仙吕调之《玉楼春》、中吕调之《菊花新》、双调之《翠楼吟》宜单押去声。复有一调中必须押上、必须押去之处,有起韵、结韵宜皆押上、宜皆押去之处,不能一一胪列。

戈载这些说法,是用许多同调宋词归纳得出的结果,可惜没有说明它的所以然。据我个人的研究,这都由于四声的性质不同,关系于表达情感非常重要。入声短促,没有含蓄的余地,所以宜于表达激越峭拔的思想感情;上声舒徐,宜于表达清新绵邈的思想感情;去声劲厉,宜于表达高亢响亮的思想感情。但上、去两声与入声比较起来,总是要含蓄得多;所以上、去互叶,适宜表达悲壮郁勃的情趣。戈载是兼小令和长调一起说的。本章单论长调,且先从入声的几个长调,举些例子来谈谈。《满江红》、《念奴娇》、《贺新郎》之类,在第一章里已经分析过了。且举柳永、周邦彦、姜夔三家的其他作品,再来分析一下:

例一,柳永《雨霖铃》: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方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这是唐玄宗在栈道中悼念杨贵妃的曲调,前面已经提过。它的音节,是哀怨凄断的。全阕共用“切”、“歇”、“发”、“噎”、“阔”、 “别”、“节”、“月”、“设”、“说”十个入声韵;而且除了三个句子是用平声落脚外,其余全是仄收;还有“对长亭晚”的上一下三、“竟无语凝噎”的上一下四这些特殊句法,与“骤雨初歇”(仄仄平仄)、“酒醒何处”(仄仄平仄)、“好景虚设”(仄仄平仄)这一类的拗句结合起来,就构成了它那拗犯的音节。尽管它也适合十七八女郎执着红牙板去唱,却只是哽咽凄断之声,而乏和婉不迫之趣,因为它是要受本曲声情的制约的。

例二,姜夔《凄凉犯》:

绿杨巷陌秋风起,边城一片离索。马嘶渐远,人归甚处?戍楼吹角。情怀正恶,更衰草寒烟淡薄。似当时、将军部曲,迤逦度沙漠。 追念西湖上,小舫携歌,晚花行乐。旧游在否?想如今、翠凋红落。漫写羊裙,等新雁、来时系着。怕匆匆、不肯寄与,误后约。

这是姜夔的自度曲。他写的是感伤凄断的思想感情,所以在整个上片中没有一个平收的句子,把喷薄的语气,运用逼仄短促的入声韵尽情发泄。后片虽然用了两个平收的句子,把紧促的情感调节一下;到结尾再用一连七仄的拗句,显示生硬峭拔的情调。在他的小序中说是“以哑觱栗角吹之,其韵极美”。这“美”的标准,怕有点特殊吧?

论适用入声韵和上去声韵的长调

例三,周邦彦《大酺·春雨》:

对宿烟收,春禽静,飞雨时鸣高屋。墙头青玉旆,洗铅霜都尽,嫩梢相触。润逼琴丝,寒侵枕障,虫网吹粘帘竹。邮亭无人处,听檐声不断,困眠初熟。奈愁极频惊,梦轻难记,自怜幽独。 行人归意速,最先念、流潦妨车毂。怎奈向、兰成憔悴,卫玠清羸,等闲时、易伤心目。未怪平阳客,双泪落、笛中哀曲。况萧索青芜国,红糁铺地,门外荆桃如菽。夜游共谁秉烛?

这发端用一去声的“对”字,领下两个三言偶句,一个六言单句,已觉劲挺有力。接着一个五言平句,略加疏宕;又用一个上声的“洗”字领下两个四言偶句,成一片段。“润逼”以下,挺接两个四言偶句,一个六言单句,又自成一片段;而这两个偶句的落脚字一平一仄相间使用,就显得比较和谐,与上面两个偶句的全用仄收,情调自异。“邮亭无人处”一句连用四平,低沉之极;接着又用一个去声的“听”字把它激起,领下两个四言偶句;再用去声的“奈”字作为关纽,领下两个四言偶句,一个单句。尽管在这半阕中,用了五处对偶,而字音上和词性上的安排,却是各不相同的,这就完全合乎“奇偶相生”、“轻重相权”的原则;兼有许多领字给以运转,便不会感到它的偶句过多,流为平滞。下片开端连协两韵,第二句是上三下五的句式,也使人们感到它的峭劲有力。接着又用“怎奈向”三字作为关纽,领下两个四言偶句,一个上三下四的七言单句,把它顿住。下面又在一个仄收的五言句后接上一个上三下四的七言句,而且十二字中有“客”、“落”、“笛”、“曲”等四个入声,构成一种特殊的音节。接着又是一个用入声收煞的六言句,显示落拓心情,正与字音相称。“红糁铺地”的平上平去,也带有拗怒的意味;接着又连协两韵,作为收束,更加显示音响的激越,是与作者所要表达的紧促心情完全相应的。

例四,周邦彦《浪淘沙慢》:

晓阴重,霜凋岸草,雾隐城堞。南陌脂车待发,东门帐饮乍阕。正拂面垂杨堪揽结,掩红泪、玉手亲折。念汉浦离鸿去何许?经时信音绝。 情切,望中地远天阔。向露冷风清无人处,耿耿寒漏咽。嗟万事难忘,惟是轻别。翠尊未竭,凭断云、留取西楼残月。 罗带光消纹衾叠,连环解、旧香顿歇。怨歌永、琼壶敲尽缺。恨春去、不与人期,弄夜色,空余满地梨花雪。

这是一个三叠的长调。它的声情是哽咽凄断的。它的奇偶交错以及和谐与拗怒的音节的巧妙结合,是只有精通音乐的柳永和周邦彦才能够运用得非常恰当的。“霜凋岸草,雾隐城堞”是四言偶句,而前平(平平去上)后拗(去上平入);“南陌脂车待发,东门帐饮乍阕”,又是两个六言偶句,也是前平(平入平平去入)后拗(平平去上去入);接连都用仄收,就更显示它的拗怒音节。下面挺接一个上一下七的八言句、上三下四的七言句,而以一个去声的“正”字作为承上领下的关纽;接着又是一个上一下七的八言句,一个略拗的五言句,而以一个去声的“念”字作为关纽。这一叠由于前面有了四个偶句,所以下面就得变作四个不同形式的奇句,使摇曳生姿,而声情却都是哽咽的。第二叠紧接一个二言短句入韵,又是一个六言句连协,显示过片处的紧凑。下面又以一个去声的“向”字领下一个七言、一个五言拗句;七言句连用四平,略见低沉;五言句变用四仄,使它激起。接着改用一个平声的“嗟”字领下四言两句,又是上平下拗,由低转高。“翠尊”句再作顿挫,逗起下面一个上三下六的长句,显示情致的骀荡。第三叠开始就用一个平去平平平平入的七言拗句入韵,显示情节的低沉而紧促;接着一个上三下四的七言句,一个上三下五的八言句,连协三韵,音节更趋激越,真有敲碎唾壶的意味,使人如听裂竹之声。接着一个上三下四的平收句,把紧张的情绪略为松弛一下;立即缀上一个三言短句,一个七言平句,三言激动而七言略转谐婉,且连协两韵,结出高亢激厉的尾声。运用健笔来写柔情,是柳、周二家的特色。

以下接着来谈上、去声韵的长调,一般都是上、去通协,没有什么限制的。但也要斟酌韵位所在,视情感的变化决定何者为最适宜而加以适当的调配。比较要激动的地方,就以去声为妥。分别举例说明如下:

上去通协例:

甲、王沂孙《齐天乐·咏蝉》:

一襟余恨宫魂断,年年翠阴庭树。乍咽凉柯,还移暗叶,重把离愁深诉。西窗过雨。怪瑶珮流空,玉筝调柱。镜暗妆残,为谁娇鬓尚如许! 铜仙铅泪似洗,叹移盘去远,难贮零露。病翼惊秋,枯形阅世,消得斜阳几度?余音更苦!甚独抱清高,顿成凄楚?漫想熏风,柳丝千万缕。

这个调子,在第一章中已经举了周邦彦的作品,说明同属仄声的上、去声字要更番使用。这首王沂孙词,对韵脚的上、去安排,是与周词有些出入的。上片连用了“树”、“诉”两个去声韵;接着于过脉的四言句换了一个“雨”字的上声韵;下面的“柱”是去声,“许”是上声,更迭使用,显示抑扬错落的情调。下片“露”、“度”连协两去,把情调激起;“苦”、“楚”、“缕”换协三上,转成凄抑,是与作者所要表达的情感十分相称的。周词是一般伤离念远的思想感情,王词却是亡国遗民的深哀沉痛,情绪的起伏变化是各不相同的。所以虽然用的是同一曲调,而对上、去韵脚的安排,不能一致,它的原因也就在此。

乙、周邦彦《西河·金陵怀古》:

佳丽地,南朝盛事谁记?山围故国绕清江,髻鬟对起。怒涛寂寞打孤城,风樯遥度天际。 断崖树,犹倒倚,莫愁艇子曾系。空余旧迹郁苍苍,雾沉半垒。夜深月过女墙来,伤心东望淮水。 酒旗戏鼓甚处市?想依稀、王谢邻里。燕子不知何世,向寻常巷陌人家相对,如说兴亡斜阳里。

这个适宜怀古的曲调,音节是凄壮沉郁的。它有很多平仄拗怒的句子,如“盛事谁记”的去去平去,“遥度天际”的平去平去,“艇子曾系”的上上平去,“东望淮水”的平去平上,“酒旗戏鼓甚处市”的上平去上去去上,“王谢邻里”的平去平上,“如说兴亡斜阳里”的平入平平平平上,都是构成拗怒音节的所在;只末句中间连用四平,显示低抑凄黯,与上面一个上一下八的长句连缀起来,更在苍劲中见沉郁。它的韵位安排,第一叠的“记”、“起”、“际”是去、上、去交递使用,显示轻重抑扬的美妙音节;第二叠的“树”、“倚”、“系”、“垒”、“水”是去、上、去、上、上;第三叠的“市”、“里”、“世”、“对”、“里”是上、上、去、去、上。上声韵越来越多,情调也就随着越来越低抑。这是一个悲多于壮的长调,但声情还是郁勃的。

丙、辛弃疾《摸鱼儿·淳熙己亥,自湖北漕移湖南,同官王正之置酒小山亭,为赋》:

更能消、几番风雨,匆匆春又归去。惜春长怕花开早,何况落红无数。春且住!见说道、天涯芳草无归路。怨春不语。算只有殷勤,画檐蛛网,尽日惹飞絮。 长门事,准拟佳期又误。蛾眉曾有人妒。千金纵买相如赋,脉脉此情谁诉?君莫舞!君不见、玉环飞燕皆尘土。闲愁最苦。休去倚危栏,斜阳正在,烟柳断肠处!

这个曲调的音节,是掩抑低回、凄壮沉郁的。开端要取遥势,必得用上三、下四的七言句式,第一字宜用去声;第二句宜用平平平去平去,构成拗犯的音节。接一个七言句、一个六言句,再接一个三言句、一个上三下七的十言句,显示掩抑低回情调;“怨春”句是转筋换气的关纽;换用一个去声的“算”字领下两个四言平句,一个五言拗句(仄仄仄平仄),三句一气,逗出无限感喟。过片三言短句下接两个六言句,一平一拗,显示情调的紧促。以下的句法、韵位,与上片全同,只“休去倚危栏”变成平仄仄平平的句式,是不合本调的组织法则的。它的韵位安排,上片“雨”(一般首句不入韵)、“去”、“数”、“住”、“路”、“语”、“絮”是 上、去、去、去、去、上、去;下 片的“误”、“妒”、“诉”、“舞”、“土”、“苦”、“处”是去、去、去、上、上、上、去:全部是去多于上的。这样也就增加了激壮的成分,显示郁勃凄壮的失路英雄本色。这调子也为苏、辛一派作为豪杰之词者所乐用。

丁、汪元量《莺啼序》:

金陵故都最好,有朱楼迢递。嗟倦客、又此凭高,槛外已少佳致。更落尽梨花,飞尽杨花,春也成憔悴。问青山,三国英雄,六朝奇伟。 麦甸葵丘,荒台败垒,鹿豕衔枯荠。正潮打孤城,寂寞斜阳影里。听楼头、哀笳怨角,未把酒、愁心先醉。渐夜深,月满秦淮,烟笼寒水。凄凄惨惨,冷冷清清,灯火渡头市。慨商女、不知兴废,隔江犹唱《庭花》,余音亹亹。伤心千古,泪痕如洗。乌衣巷口青芜路,认依稀、王谢旧邻里。临春结绮,可怜红粉成灰,萧索白杨风起。 因思畴昔,铁索千寻,漫沉江底。挥羽扇、障西尘,便好角巾私第。清谈到底成何事?回首新亭,风景今如此!楚囚对泣何时已?叹人间今古真儿戏!东风岁岁还来,吹入钟山,几重苍翠。

这个四叠的长调,共二百三十六字,是宋词中所仅有的。最早的作者,要数吴文英。吴词的内容,是抒写男女恋情的,类多凄黯怨抑之音。汪元量为南宋遗民,曾随谢太后(道清)被俘入北,改服黄冠(道士服装),最后放归江南,满怀亡国的深痛,用这个曲调,抒写兴亡之感,是异常沉郁凄壮的。第一叠第二句是上一下四句法,第三句是上三下四句法,接上一个六言拗句(仄仄仄仄平仄),表达激情;再用一个去声的“更”字领下两个四言偶句,一个五言单句,作一停顿;再用一个三言短句领下两个四言偶句,音节是激壮苍凉的。第二叠在两个四言偶句之下,接着一个五言单句,成一小片段;再用一个去声的“正”字领下一个四言、一个六言句;再换两个上三下四的七言句,触景生情;再用一个三言短句领下两个四言偶句,融情入景,转见凄凉怨慕。第三叠一开头就是两个四言偶句,缀上一个五言拗句(平仄仄平仄),成一小片段;接着又是一个上三下四的七言句,一个六言、一个四言句,成一小片段;下面又挺接两个四言句,作一顿挫;因为上面的双字句过多,容易流于板滞,下面就得换上一个七言单句,一个上三下五的八言句,把它疏动一下;接着又是一个四言句、两个六言偶句(似对非对的特种偶句),又把散漫的形式还归齐整,于参差错落的音节中表达感今吊古的无限悲慨。第四叠开端连用三个四言单句,由今追昔,引出兴亡之感;接着一个三、三式的六言句,又一个六言平句,仍由“因思”二字转出,前慨武备的败坏,后叹文臣的无能;紧接一个七言单句,作一转纽;下面又是一个四言、一个五言平句,略加疏宕,收束吊古,转入感今;下面更转紧促,连押两韵,运用一个七言句,一个上一下七的八言句,总结今昔之感;最后换用一个六言、两个四言平句,再加疏宕,以景结情,弦外余音,无穷悲慨。它的韵位安排,第一叠的“递”、“致”、“悴”、“伟”是去、去、去、上,第二叠的“荠”、“里”、“醉”、“水”是上、上、去、上,第三叠的“市”、“废”、“亹”、“洗”、“里”、“绮”、“起”是上、去、上、上、上、上、上,第四叠的“底”、“第”、“事”、“此”、“已”、“戏”、“翠”是上、去、去、上、上、去、去,这与情感的起伏变化,也都是息息相关的。

关于上、去通协的长调,原是很多的。这里不过随手举例,结合内容和形式,酌加分析,以见声韵问题的一般法则而已。

戈载所称宜单押去声韵的《翠楼吟》,在第一章中已经提到过了。再举一首宜单押上声韵的《秋宵吟》,作为本章的结束:

古帘空,坠月皎,坐久西窗人悄。蛩吟苦,渐漏水丁丁,箭壶催晓。引凉颸,动翠葆,露脚斜飞云表。因嗟念,似去国情怀,暮帆烟草。带眼消磨,为近日、愁多顿老。卫娘何在?宋玉归来,两地暗萦绕。摇落江枫早。嫩约无凭,幽梦又杳。但盈盈、泪洒单衣,今夕何夕恨未了!

这也是姜夔的自度曲。中间有一些特殊句式,如“因嗟念”的三言短句下,又用一个“似”字领下两个四言的特种偶句;又如“幽梦又杳”的平、去、去、上,“今夕何夕恨未了”的平、入、平、入、去、去、上,也都是一些特种拗句。全首韵脚如“皎”、“悄”、“晓”、“葆”、“表”、“草”、“老”、“绕”、“早”、“杳”、“了”,无一不是上声,显示一种清幽峭折的特殊情调,也是宋人词中少见的。

龙榆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