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牧诗简论

来源:网络整理 时间:2024-02-11 12:36

杜牧诗简论

一论诗的标准

在论杜牧诗之前,我想先略谈一谈论诗的标准。

诗应当是不同于散文论著的。好诗固然要有进步的思想,健康的感情,但是还必须有高妙的艺术,创造优美的意境、风格,具有魅力,吸引读者,使他们在不知不觉中感发兴起。诗可以比作酒,能使人陶醉,也可以比作花,能使人迷恋。读诗者也正如饮美酒,赏名花,要涵咏其风味,而不仅是了解其内容。一篇散文,读过之后,内容已知,就不愿再读(有高度艺术性的散文除外),但是对于好诗,甚至于一首短短的绝句诗,可以多年玩味,百读不厌。诗之所以成其为诗,不仅在于它的情思内容,还要结合它的高度艺术,因此论诗者也不能很简单的专就诗的情思内容来评价。

但是近几年中,有一些评论古人诗篇的文章,似乎专就其思想性立论。譬如只是列举诗中描写民生疾苦,揭发统治阶级罪恶,反抗封建制度,以及爱国主义、人道主义等等进步思想,便肯定它的价值。我常想,如果这样读诗,则与看散文论著又有何区别,而且以表达意思的明畅详尽来说,诗还不如散文,那么,岂不是大可以把诗取消了吗?再说,如果专就思想性而论,则凡情思相同的诗,似乎都是一样的,文学价值也是相等的,但是实际上并非如此简单。譬如南宋爱国词人,有张元幹、张孝祥、辛弃疾、陆游、陈亮、刘克庄等。他们的词中痛恨南宋朝廷苟且偷安,而想驱除女真,恢复中原,在这一点上,是同样壮怀激烈,但是各家的壮词是否风格、意境一样呢?是否文学价值相等呢?绝对不是。我就最喜欢辛弃疾的壮词,有回肠荡气之感,其次有张元幹、张孝祥、陆游之作,刘克庄的壮词已嫌直率浅薄,陈亮壮志可嘉,文章也好,而他的词多是索然寡味。固然,我个人的爱好,也许是有偏向,不足为凭。但是我想无论何人也不会因为陈亮的词同样的有爱国主义思想,于是就承认它可以与辛弃疾词媲美。

这就说明一个问题:“没有一个高度水平的艺术形式,那么,尽管作者的思想和意图是何等有价值,也绝不会产生真正的艺术作品的。”因此,我们论诗时,必须记住所论的是“诗”,不是散文论著,尽管思想性在诗中是很重要的,但是仍然不能只阐发它的思想性,不能只说明作者思想与意图的价值,而必须结合它的艺术性,说明诗的意境、风格、韵味,甚至于技巧方面的种种特点。

杜牧诗简论

二独创的风格

只要接触过杜牧诗的人,都会感觉到它的独创的俊爽风格,也就是刘熙载评杜牧诗时所说的“雄姿英发”(《艺概》卷二)。

黄庭坚说过:“文章最忌随人后。”凡是杰出的作家,都不肯碌碌因人,而要自创风格。杜牧说:“某苦心为诗,本求高绝,不务奇丽,不涉习俗,不今不古,处于中间。”(《献诗启》)这是他自己说明作诗的态度。杜牧在唐朝作家中最推崇李、杜、韩、柳,他说:“李杜泛浩浩,韩柳摩苍苍。近者四君子,与古争强梁。”(《冬至日寄小侄阿宜》)而在创作方面对他直接有些影响者,似乎只有韩愈。杜牧作古文,又喜欢作长篇五言古诗,“健美富赡”有时像“押韵之文”(此两语都是沈括评韩愈诗的话),也能“横空盘硬语”,这都可能是韩愈的影响。这一点,以前论杜牧诗的人似乎还很少注意到,张戒《岁寒堂诗话》甚至于说杜牧“不工古诗”,可见他完全忽视了杜牧诗这一方面的成就。白居易的诗在中晚唐时流行甚广,影响甚大,尤其是他那种“杯酒光景间小碎篇章”的所谓元和体诗。晚唐人书中说,杜牧曾批评元、白“诗体舛杂”。杜牧为友人李戡作墓志,记载李戡指责白居易诗的一段话。(按,这段话所指责的如“纤艳不逞”“淫言媟语”等等,当然指的是白居易诗中所谓元和体的那一部分,与白居易的讽谕诗无关。)后世论者说这就是杜牧的意见,至少是杜牧所同意的。张祜的诗不为白居易所重视,而杜牧偏偏大捧张祜,称赞他“七子论诗谁似公?曹刘须在指挥中”(《酬张祜处士见寄长句四韵》),有点故意与白居易闹对立。这一件诗坛公案,究竟是怎么回事,还需要做进一步的探索,不过,杜牧诗与白居易诗趋向不同,不受白诗的影响,是肯定的。李贺诗在中唐时是异军突起,也颇影响晚唐诗人,李商隐就是受影响的一个。杜牧作《李贺集序》,称赞李贺诗种种优点,但是最后又说它“盖《骚》之苗裔,理虽不及,辞或过之”。所谓“理”,指诗的思想性,就是说:“《骚》有感怨刺怼,言及君臣理乱,时有以激发人意。”在这一方面,李贺诗是不如《离骚》的,尽管在辞采方面有独到之处。晚唐人张为作《诗人客主图序》,将李贺与杜牧都归于“高古奥逸”一类。我认为这不妥当。杜牧对李贺诗并非完全满意,他的诗与李贺也并非同派。我推想,上文所引杜牧自述作诗态度之言,所谓“不务奇丽”的“奇丽”,可能是指李贺的诗风,而所谓“不涉习俗”的“习俗”,大概是指元稹、白居易风靡一时的元和体。所谓“不今不古,处于中间”,就是说自己不囿于时尚,不因袭古人。的确,杜牧固然不沾受白居易、李贺的影响,即便他所最推崇的李、杜、韩、柳,除去受到韩愈一些影响之外,其他也绝无因袭痕迹。他真是独往独来,即所谓“处于中间”,能创造自己独特的风格。但是这并不是说杜牧不接受古人的文学遗产,不过他是把它们的好处吸收融化,而用自己的精神面貌表现出来。

杜牧诗中俊爽的风格,能在峭健之中而又有风华流美之致,在晚唐是杰出的,在整个唐代诗坛中也是独创的。这是杜牧平生忧国忧民的壮怀伟抱与伤春伤别的绮思柔情交织在一起而以艺术天才表现出来的特征。

三忧国忧民

杜牧生在晚唐内忧外患国家多事之秋,继承了他祖父杜佑作《通典》的经世致用之学,注意研究“治乱兴亡之迹,财赋兵甲之事,地形之险易远近,古人之长短得失”(《上李中丞书》)。他自述志向是“平生五色线,愿补舜衣裳。弦歌教燕赵,兰芷浴河湟。腥膻一扫洒,凶狠皆披攘。生人但眠食,寿域富农桑。”(《郡斋独酌》)这与杜甫“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穷年忧黎元,叹息肠内热”的热情宏愿相似。杜牧主张削平藩镇,加强统一,收复河湟,巩固边防,都符合当时人民的利益。他善于论兵,注《孙子》十三篇,作《罪言》、《原十六卫》、《战论》、《守论》,切中当时情事。他反对统治者的奢虐荒淫(《阿房宫赋》),而尽自己力量之所及改善人民生活(《黄州祭城隍神祈雨第二文》),解除民间疾苦(《与汴州从事书》)。杜牧可以说是承继了屈原、贾谊以来封建士大夫有抱负有气节、忧国忧民的优良传统。

杜牧尽管有这些忧国忧民的情思,但是如果没有高美的诗才表达,也不能成为杰出的诗人,因此,我们也就不能只在杜牧诗中将这些情思找出来,便算尽了评诗之能事。杜牧如何在诗中表达这些忧国忧民的思想感情呢?他有许多方法。有时直抒胸臆,慷慨激昂,用长篇五古的体裁,如《感怀诗》、《郡斋独酌》、《雪中书怀》等作皆是。(诗长不便征引)这些诗沉郁顿挫,笔力健举,与其情思内容配合恰当。一般说来,晚唐诗气格卑弱,多是律诗、绝句,很少有人能作精彩的长篇古诗。杜牧独善作长篇五古,除去以上所举的几篇以外,其他如《杜秋娘诗》、《张好好诗》、《李甘诗》等,都是杰作。这是承继了韩愈诗的长处,上文已经提到。但是杜牧作忧国忧民的诗,也并不千篇一律,并非总是用这种体裁、这种方法。武宗会昌中,回鹘南侵,杜牧关心边防,忧念北方边塞人民遭受扰害,他这一次不用长篇五古直抒感愤,而是作了一首七律,用比兴象征之法,出以空灵蕴藉之笔,更觉耐人寻味。

金河秋半虏弦开,云外惊飞四散哀。

仙掌月明孤影过,长门灯暗数声来。

须知胡骑(读去声)纷纷在,岂逐春风一一回?

莫厌潇湘少人处,水多菰米岸莓苔。

(《早雁》)

有时讽刺当时政治,不便明言,杜牧于是就用最含蓄的绝句体:

清时有味是无能,闲爱孤云静爱僧。

欲把一麾江海去,乐游原上望昭陵。

(《将赴吴兴登乐游原一绝》)

这首诗头两句说自己无能与爱闲静,末句思念唐太宗(昭陵是唐太宗的坟陵),暗寓不满时政之意,用笔深婉。北宋有一位士大夫,因为迁官,到任后,给皇帝上谢表云:“清时有味,白首无能。”无意中运化了这首诗的两句,结果遭到了统治者的憎恶,遂被免职,可见这首诗对统治者讽刺力量之深刻了。

杜牧诗简论

四伤春伤别

人的生活是丰富的,情思是繁复的,杜牧虽然是一位议政论兵、忧国忧民的志士,但也不妨同时又是一个多情善感、倜傥不羁的才人。他颇有些风流韵事,流传人口。关于这,杜牧有一个怅惘的自白:

落魄江南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

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

(《遣怀》)

具体的事情是哪些呢?杜牧在江西、宣城两府作幕僚时,与歌女张好好熟识,极欣赏她的歌唱;后来张好好为人作妾。几年之后,杜牧在洛阳市中重遇张好好,当垆卖酒。杜牧同情张好好俯仰由人的沦落生涯,回想起以前的情谊,并联想到其他有关的朋友,作了一首长篇五古《张好好诗》。唐代扬州繁华,甲于全国。杜牧为淮南节度使府掌书记时,住在扬州,征歌逐舞,游兴甚豪,而最钟情于一个幼小的妓女。后来离开扬州时,作了两首诗送给她:

娉娉袅袅十三馀,豆蔻梢头二月初。

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

多情却是总无情,惟觉樽前笑不成。

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

(《赠别》)

至于湖州女子的故事,《太平广记》卷二七三“杜牧”条引《唐阙文》曾记载之。所谓《唐阙文》,疑是《唐阙史》之误,但内容与今本《唐阙史》又颇有出入。其中所记情事有些与杜牧行迹及史事不合,或不免附会之处。杜牧曾作过一首《叹花》诗:“自是寻芳去校迟,不须惆怅怨芳时。狂风落尽深红色,绿叶成阴子满枝。”这首诗可能有寓托之意,后来的好事者遂附会编造了湖州女子的故事。故事是这样的:杜牧曾游湖州,欣赏一个十馀岁的女子,与其母约曰:“待我十年,不来然后嫁。”并以重币结之。十四年后,杜牧来作湖州刺史,访寻此女子,则女子已嫁,且生三子矣。杜牧遂作《叹花》诗以自伤。我在所撰《杜牧年谱》中,曾考杜牧平生行迹,对此事加以辨析,认为是后人附会,并非事实。

唐朝诗人恋爱的对象,多半是妓女、女道士及贫寒家女子。(高门世族的女子要谨守礼教,不易与男子自由往还。)尤其与妓女往来最多,这是当时的风气。杜牧虽然不能如欧阳詹用情的精诚专一 ,但也不像元稹的轻薄,他的诗中所表现的情感还是相当的深挚温厚,有时对待她们像朋友一样。他作这一类爱情诗,多是用他所擅长的绝句体,在缠绵怅惘之中,仍有英爽俊拔之致。李商隐《杜司勋》诗:“刻意伤春复伤别,人间惟有杜司勋。”(这时杜牧正作司勋员外郎,故称“杜司勋”。)就是欣赏杜牧诗的这一特长。

五抑郁与旷达

晚唐宦官专政,朋党倾轧,政治是浊乱的,有正义感的士大夫常受挫折。杜牧性情刚直,不肯苟合取容,所以他虽然出身高门,又是少年科第,而一生在政治上并不得意,经常是“愤悱欲谁语,忧愠不能持”(《雪中书怀》)。武宗会昌初,杜牧被宰相李德裕排挤,出为外州刺史,七年之中,换了黄州、池州、睦州三个地方。有一次,他用凄婉的调子唱出忧伤抑郁的情怀:

淮阳多病偶求欢,客袖侵霜与烛盘。

砌下梨花一堆雪,明年谁此凭栏干!

(《初冬夜饮》)

但是杜牧终究是有豪情胜概的人,不能总是忧伤憔悴,所以有时又豪放旷达,看开一切:

江涵秋影雁初飞,与客携壶上翠微。

尘世难逢开口笑,菊花须插满头归。

但将酩酊酬佳节,不用登临恨落晖。

古往今来只如此,牛山何必独沾衣!

[《九日齐山登高》(按,齐山在池州)]

这两类的诗实际上是一致的,都是在封建社会中有才能有正义感而受到抑制者所发出的曲折的反抗之音。

六绝句与律诗

杜牧虽然也善作长篇五古,但是他的诗最为后人所传诵者似乎还是绝句,其次是律诗。绝句与律诗虽然只有短短的四句或八句,但是唐代诗人善于运用这两种诗体,大含细入,变化无方,创造出无数传诵千载的名篇佳什。晚唐时,在这方面最擅胜场的当推杜牧与李商隐。李商隐少时曾模李贺体,其后运用李贺古诗中象征之法作律诗,去其奇诡而变为凄美芳悱,遂为律诗开一新境界;而杜牧则将其雄姿英发融于薄物小篇,他的律诗在俊爽拗峭之中见出风神韵致。前面已经举出他的《早雁》与《九日齐山登高》两律,都是佳作,现在再举一首:

六朝文物草连空,天淡云闲今古同。

鸟去鸟来山色里,人歌人哭水声中。

深秋帘幕千家雨,落日楼台一笛风。

惆怅无因见范蠡,参差烟树五湖东。

(《题宣州开元寺水阁,阁下宛溪,夹溪居人》)

至于李商隐的绝句,论者谓其“寄托深而措辞婉”。(叶燮语)杜牧的绝句,言情写景,浑融精练,而音节响亮,风神摇曳,并且也还是透露一种英爽的气概。前面已经举出好几首,现在再选录几首,都是脍炙人口的:

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泊秦淮》)

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寄扬州韩绰判官》)

两竿落日溪桥上,半缕轻烟柳影中。

多少绿荷相倚恨,一时回首背西风!

(《齐安郡中偶题》)

总之,我们读李商隐的诗,如同吃带酒味的葡萄,含咀津液,令人心醉,而读杜牧的诗,则如啖哀梨,甘脆适口,使人神爽,他们两位诗人确是异曲而同工。

杜牧诗简论

七小结

上面已经简略说明杜牧诗的种种特征与优点。(当然,杜牧诗集中也不免有极少数庸俗之作与酬应之篇。)不过,杜牧并没有作过描写民生疾苦之诗,如杜甫的《三吏》、《三别》与白居易的《秦中吟》、《新乐府》之类,是不是因此它就欠缺人民性呢?不然。因为文学中所谓人民性,内容是丰富的,绝不能把人民性只看做是对人民生活的描写,而杜甫、白居易之所以伟大,也不专在于他们曾写过《三吏》、《三别》、《秦中吟》、《新乐府》等诗篇。我们反对今天文学创作中的公式化与千篇一律的标准;我们今天提倡“百花齐放”、“百家争鸣”,那么,我们也应该使古代作家能够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所以我认为杜牧应当被肯定是一位杰出的诗人。

杜牧在文学上的主要成就固然是诗,但是他还有其他方面的长处。杜牧的古文,“纵横奥衍”,笔力健举,最为北宋古文大家欧阳修所激赏,而文章中的内容,多关于国计民生,有很好的思想性与史料价值。洪亮吉《北江诗话》曾说:“有唐一代诗文兼擅者,惟韩、柳、小杜三家。”中、晚唐诗人渐采用民间曲子作词,然多是短调,即所谓小令,而杜牧曾作《八六子》词,全首九十字,是第一个采用民间曲子中长调作词也就是第一个作慢词的人。杜牧又工于书法,他手写的《张好好诗》真迹流传至今日,去年已由收藏家张伯驹先生捐献给人民政府。清代叶奕苞称赞“牧之书潇洒流逸,深得六朝人风韵”。总之,由以上所论述者看来,我们对于这位忧国忧民、伤春伤别而又多才多艺的古典作家杜牧,应当在中国文学史中给予他相当高的地位。

(1957年6月23日《光明日报·文学遗产》第162期。收入《冰茧庵丛稿》)

〖注释〗

吴乔《围炉诗话》卷一:“意喻之米,饭与酒所同出,文喻之炊而为饭,诗喻之酿而为酒。文之措词,必副乎意,犹饭之不变米形,啖之则饱也;诗之措词,不必副乎意,犹酒之变尽米形,饮之则醉也。”

西蒙诺夫:《论苏联文学问题》,译文见1953年5月15日《光明日报》。

参看陈寅恪先生《元白诗笺证稿》附论五篇中(丁)“元和体诗”。

参看范摅《云溪友议》卷中“钱塘论”条及《四库提要》“樊川文集”条。

见《全唐文》卷八一七。

《苕溪渔隐丛话前集》卷二三引《石林诗话》:“杜牧诗:‘清时有味是无能,闲爱孤云静爱僧。拟把一麾江海去,乐游原上望昭陵。’此盖不满于当时,故末有‘昭陵’之句。江辅之谪官累年,后知虔州,谢表有云:‘清时有味,白首无能。’蔡持正为御史,引牧诗为证,以为怨望,遂复罢。”

参看《全唐文》卷八一七黄璞《欧阳行周传》及石印本《全唐诗》卷一八孟简《咏欧阳行周事》。

详拙著《诗词散论》(1948年开明书店出版)中的《论李义山诗》。

季摩菲耶夫:《文学概论》,查良铮译本。

参看费衮《梁溪漫志》卷六“唐藩镇传叙”条。

叶奕苞《金石录补》卷二二“唐杜牧之赠张好好诗”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