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南北真如梦,但卧金山高处-纳兰性德《水龙吟·再送荪友南还》故事赏析

来源:网络整理 时间:2024-02-17 05:07

人生南北真如梦,但卧金山高处出自纳兰性德《水龙吟·再送荪友南还》,“人生南北真如梦,但卧金山高处。白波东逝,鸟啼花落,任他日暮。别酒盈觞,一声将息,送君归去。便烟波万顷,半帆残月,几回首、相思否。可忆柴门深闭,玉绳低、翦灯夜语。浮生如此,别多会少,不如莫遇。愁对西轩,荔墙叶暗,黄昏风雨。更那堪几处,金戈铁马,把凄凉助。”

《水龙吟·再送荪友南还》

清代:纳兰性德

人生南北真如梦,但卧金山高处。

白波东逝,鸟啼花落,任他日暮。

别酒盈觞,一声将息,送君归去。

便烟波万顷,半帆残月,几回首、相思否。

可忆柴门深闭,玉绳低、翦灯夜语。

浮生如此,别多会少,不如莫遇。

愁对西轩,荔墙叶暗,黄昏风雨。

更那堪几处,金戈铁马,把凄凉助。

人生南北真如梦,但卧金山高处-纳兰性德《水龙吟·再送荪友南还》故事赏析

人生南北真如梦,但卧金山高处故事赏析

提到友人送别,就会想起王勃的那句“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王勃旷达,此句诗屡被后人引用为临别赠言。经过岁月洗礼之后,再读王维的“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则心怀戚戚,因为西出阳关再无知音。人生难得一知己,然而很多时候命运却安排我们,爱别离、怨长久。

人生有很多离别和相遇,正是因为有这些离别和相遇,所以才会有了离别的相思和相遇的惊喜,我们的生命也因此才会丰满。

严绳孙(1623-1702年),字荪友,自号勾吴严四,复号藕荡渔人,江苏无锡人(一说昆山人),清初诗人、文学家、画家,与朱彝尊、姜宸英号为“江南三布衣”,著有《秋水集》十五卷。清康熙十二年(1673年),绳孙与年仅二十岁的纳兰相识,结为知己。清康熙十八年(1679年),举博学鸿词科,授翰林院检讨,迁右春坊中允、翰林院编修等。

在这首《水龙吟》中,纳兰所送友人就是长他三十二岁的严绳孙。纳兰曾留绳孙住府邸二年,彼此诗词唱和,“闲语天下事,无所隐讳”。如此忘年之谊,在纳兰一生中并非仅见,由此亦可见纳兰是博爱之怀的“痴情”人。本篇则是为严绳孙南归所赋的赠别之作,与这首词填写的同时,纳兰还有四首诗词赠别严绳孙,故此处说“再送”。如此一送再送,其惜别恋友之情确是罕见,本篇所表达的正是这种怆然伤别的深挚友情。

人生南北真如梦,但卧金山高处-纳兰性德《水龙吟·再送荪友南还》故事赏析

“人生南北真如梦,但卧金山高处。”纳兰开篇就感慨人生如梦。他和严绳孙是君子至交,虽一为南人一为北人,但地域的差距根本阻挡不了二人的情谊。只要心灵相通,哪怕相隔千山万水,彼此也会在对方的心里。

“金山”山名,在镇江的西北,这里代指严绳孙的家乡。纳兰一直有归隐之思,他的理想就是做一名江湖落落狂生,而现在严绳孙能回到自己的家乡,过自由的归隐生活,纳兰一半是祝愿他,还有一半是羡慕他,这两种情感交集起来,让纳兰由衷发出人生如梦的慨叹。

“白波东逝,鸟啼花落,任他日暮。”纳兰想象着,严绳孙隐居在家乡江南,每天可以望滚滚长江东逝,听莺歌燕语,看花开花落,任凭日出日落、光阴飞逝,这是何等惬意的生活!这样的日子,纳兰做梦都在想,他好想和三五知己一起过这样的生活啊。然而,朋友严绳孙可以回家过这样的日子,而自己呢?自己的出身和职业决定了自己只能被捆缚在皇帝身边,鞍前马后辛劳。

如果说,不能够享受理想的生活,此时若有情投意合的朋友陪伴左右,也不失为一种慰藉。可眼下,朋友要离自己远去,正如王维所说的“西出阳关无故人”,那离别不舍情绪怎能不装满别离的酒樽。就算豪迈旷达的苏东坡,面对离别也无可奈何地高唱“醉笑陪公三万场。不用诉离殇”,所以纳兰叹道:“别酒盈觞,一声将息,送君归去。”

纳兰是这般至情至性,那么他的友人严绳孙是什么心情呢?“便烟波万顷,半帆残月,几回首、相思否。”原来他也如纳兰这般难舍难分,相思萦怀,就如柳永在《雨霖铃》中所说,“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自古多情伤别离,更何况是纳兰这样为情而痴的人!

“可忆柴门深闭,玉绳低、翦灯夜语。”纳兰回忆起他们往昔深闭柴门,秉烛夜谈,共剪西窗烛的情景,任他斗转星移,时光流逝,这是何等的畅快!人生就是这样,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只要有知心朋友相伴,再黯淡的人生也有光明,再寒冷的冬天也会温暖。只是喜欢的东西常常不长久,知心的人往往不能常相伴。所以纳兰悲观地给出下面一句,“浮生如此,别多会少,不如莫遇”。

人生南北真如梦,但卧金山高处-纳兰性德《水龙吟·再送荪友南还》故事赏析

纳兰在慨叹,既然上苍赐予了知己相遇的惊喜,为何还要让他们承受离别之苦?早知道离别是这样苦,还不如不相遇。记得仓央嘉措的《十诫诗》里写道:最好不相遇,便可不相聚。可是佛还这样告诉我们:这是一个婆娑的世界。婆娑即遗憾,没有遗憾,给你再多的幸福,也不会体验到快乐。没有离别的痛苦,又怎会有相聚的喜悦。

离别的思念是愁苦的,自古有多少文人骚客抒发离别的苦,李清照是“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而纳兰是“愁对西轩,荔墙叶暗,黄昏风雨”。离别后,纳兰只能空对轩窗,在风雨黄昏中,思忆与友人的点点滴滴。

然而,人的思绪是复杂的,在这样的离别惆怅之后,纳兰又想起了国事。纳兰是有志男儿,他的理想是能驰骋疆场,报效国家,可是因为自己的出身和职业,导致他没有机会,也没有可能奔赴前线,所以纳兰一直为自己的理想不能实现而苦闷惆怅着。与友人离别的愁绪和理想不能实现的苦闷,两种情感交织在一起,让纳兰的内心更是感到凄凉无助。所以他说:“更那堪几处,金戈铁马,把凄凉助。”

当时纳兰填此词时“三藩”刚刚平定,但收复台湾、雅克萨、平定葛尔丹等战事仍在进行中。“金戈铁马”指战争,辛弃疾《永遇乐》中说:“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这里纳兰能将友情和国事融为一体,使词的境界更为广阔。

“丈夫非无泪,不洒离别间。”有谁会知道,纳兰与严绳孙的这次离别,竟成永别呢!纳兰在填完这阕词一个月后,就溘然长逝了。隔着岁月的长河,纳兰凝聚在词中的这种怆然伤别的真挚友情,依旧打动人心,令人感怀不已!

千古知音纳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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