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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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的满月清辉伴灯火映明大地,热腾腾的汤圆,合家团圆共赏月,然后爆竹声里全家携手尽出,赏灯猜谜,踩街舞龙,扭秧歌。古时元宵,远比今日热闹盛隆。然而万家团圆欢聚时,更是离人断肠时。团圆人自是共庆团圆,生离死别之人,唯有更添无限离愁别恨,锣鼓喧天,声声尽是痛彻心扉。纵使吹裂紫箫,弹断琴弦,知音已逝,有谁堪听?

催命

由于日思夜想,精神恍惚,在沈佺去世后的第五个元宵之夜,玉娘的眼前出现幻影:烛光晃动下,沈佺来到了她的面前,驾车相迎,对她说:

“若琼(张玉娘,字若琼)宜自重,幸不寒夙盟,固所愿也!”

玉娘又惊又喜,想握住他,但伸手却抓到一把空。

玉娘凄然泣下,说:“我如违背誓言,就如此烛,立刻熄灭!”她的话刚说完,便不见了沈佺的踪影。玉娘急急相呼:“沈郎,舍弃玉娘乎?”随之,泪如泉涌,悲伤难禁,一夜昏昏沉沉。

次日早晨,也就是1276年正月十六早晨辰时,玉娘终于在元宵灯火散尽之时,随烟花而灭了。(沈氏家谱记载:宋景炎元年丙子正月十六日辰时终)

临死前,玉娘喃喃低语:“……枫林……沈郎……葬……”霜娥腑身在玉娘床前含泪问:“小姐是说与沈郎一起?……”那一个葬,霜娥怎么也不忍心说出口。玉娘点点头,便永久地闭上了眼睛。

白发人送黑发人,玉娘父母伤悲不已,玉娘的父亲张懋更是流下了悔恨的泪。他至此才终于悔之当初狠着心要沈郎考取功名,正是“乘龙”之欲壑,才害得两年风华正茂的年轻人皆夭折。可惜悔之晚矣。

他知道是自己的过错断送了这对至真至情的恋人,他暗下决心,既然生生拆散了他们,那就让死来成全他们吧。于是征得沈家同意,将玉娘与沈佺合葬于西郊枫林之地。

玉娘去世不过月余,与她朝夕相处的霜娥、紫娥二丫鬟终日“望坟思纡轸”、“徘徊墟墓间,欲去不复忍。”霜娥日日痛哭一个月后也因悲痛“忧死”。紫娥与小姐和霜娥情深,见她二人皆去,不忍一人独活,于是也随即一条白练上吊自尽,“自刭而殒”。那只灵慧通人性的鹦鹉竟然也哀号而绝。张家便把这“闺房三清”(即霜娥、紫娥和鹦鹉)陪葬在沈佺、玉娘的墓左右,这便是松阳有名的“鹦鹉冢”。从此,枫林的沙更白,草更清,枫叶更火红胜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