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清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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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雨寒烟,月光微照,庭院深深深几许,欲语临风,知我愁多少?落花有梦凄迷,魄销魂绕长泣,柳闭青烟几缕?又是夕阳潜下,月上高处不胜寒,小楼西,玉女伤心碧。风烟漫漫,夜幕渐暗,玉娘独在西楼看暮色渐起渐浓,天际疏星隐现,新月如钩。风过身冷,怅叹一声,泪落哽咽,如泣如诉。青茶香逝翠叶销,西风愁起碧云涛,相与韶光共憔悴,终使相逢亦长啸。金风玉露难相逢,寄与黄泉一梦遥。轻石冰冷,千唤万呼呼不应,怎不肝肠寸断!忆当时,守着人儿,空作相思词,而今永相诀。永相诀,恨无限,消瘦尽,新诗赋罢共谁知?愁教玉笼鹦鹉念与君郎知!

玉娘整日泪湿罗衫,长吁短叹。过度的悲伤已使玉娘病痛缠身,近来常感心窝疼痛,常常半夜痛得醒来。一日,夜半时分又心口疼痛而醒来,醒来时,她感觉身子下湿漉漉的,一看,竟然是清血!尔后,竟绵绵不断,常濡湿床褥。她知道自己命已不长了,但她很欣慰,唯求一死,好长伴沈郎去。在夜深沉时,玉娘酸楚不寐。一弯残月如钩挂天琼。疏窗青辉冷如水,泪流濡湿芳枕。

星转晓天,戍楼听、单于吹彻。拥翠被香残,霜杵尚喧落月。楚江梦断,但帐底、暗流清血。看臂销金钏,一寸眉交千结。

雨阻银屏,风传锦字,怎生休歇。未应轻散磨,多恐宝簪将折。玉京缥缈,雁鱼耗绝。愁未休、窗外又敲黄叶。

——张玉娘《蕙兰芳引·秋思》

暗流清血

这是张玉娘极为有名的作品。开篇写她早醒后的听觉和感受,心绪不宁,睡不安稳,以致被角声、捣衣声惊醒。“暗流清血”、“臂销金钏”、“眉交千结”,反映了她继泪以血的痛苦,致使她憔悴消瘦。下阕写父母突然悔婚,“未应轻散,磨宝簪将折”,这是化用白居易《井底引银瓶》中“石上磨玉簪,玉簪欲成中央折”,比喻好事中断。结尾是写沈佺未有音信,使她又苦熬一岁。“又敲”二字,既是续写听觉感受,与开篇相照应,又说明分别时间的长久,把愁苦之情烘托得有声有色。她后来还给他写过许多诗词,沈佺也思念着她,希望能冲出封建礼教樊笼,飞入仙境,实现团圆的美梦。

这是沈佺求取功名两分离时所作,而今团圆已成永决,她在写这首词时,已然是不胜伤悲,但比之今日,却是不可同日而语的。而玉娘的暗流清血,也着实说明她用情之深,以至于身体出现了如此状况。但那时她毕竟还有希望,此时的她却是彻头彻尾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