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谷风之什·四月》原文翻译赏析-诗经大全

来源:网络整理 时间:2024-04-20 21:39

《小雅·谷风之什·四月》原文

小雅·谷风之什·四月

四月维夏,六月徂署。先祖匪人,胡宁忍予?

秋日凄凄,百卉具腓。乱离瘼矣,爰其适归?

冬日烈烈,飘风发发。民莫不穀,我独何害?

山有嘉卉,侯栗侯梅。废为残贼,莫知其尤!

相彼泉水,载清载浊。我日构祸,曷云能穀?

滔滔江汉,南国之纪。尽瘁以仕,宁莫我有?

匪鹑匪鸢,翰飞戾天。匪鳣匪鲔,潜逃于渊。

山有蕨薇,隰有杞桋。君子作歌,维以告哀。

《小雅·谷风之什·四月》原文翻译赏析-诗经大全

《小雅·谷风之什·四月》注释翻译

注释

徂〔cú〕:往,此指过去。

胡宁忍予:胡宁,为何。忍予,指忍心让我受苦难。

腓〔féi〕:“痱”的假借字,病害,枯萎。

离瘼〔mò〕:离,忧伤。瘼,疾病。

烈烈:同“冽冽”,寒冷貌。

发发:风迅疾貌。

侯:语气助词,犹“维”“有”。

废为残贼:废,习惯于,一说大。残贼,残害。

尤:过失,罪过。

构:“遘”的假借字,遇见。一说造成。

纪:纲纪,指长江、汉水经带包络许多南方小河。

有:保有。一说通“友”,友爱。

匪鹑〔tuán〕匪鸢〔yuān〕:鹑,雕。鸢,鹰。

翰飞:高飞。

匪鳣〔zhān〕匪鲔〔wěi〕:鳣,鲤鱼,一说鳇鱼。鲔,鲟鱼,一说金枪鱼。

蕨薇:蕨与薇,均为山菜。

杞〔yí〕桋:枸杞和赤栜。赤栜,树名,叶细而歧锐,皮理错戾,多丛生于山中。

译文

四月已经是夏天,六月酷暑就将完。祖先不是别家人,怎忍让我受熬煎?

秋日有风风凄凄,百草凋零百花稀。颠沛流离痛苦深,何时才能回家里?

冬日寒气真凛冽,狂风呼啸肤欲裂。没有一家不快活,独我遭灾多悲切!

好树好花满山隈,既有栗树也有梅。大受破坏与残害,不知那是谁的罪。

看那山间泉水横,一会清来一会浑。我却天天遇祸患,哪能做个有福人?

长江汉水浪滔滔,统领南方诸河道。鞠躬尽瘁来办事,可是没人说我好。

为人不如鹰和雕,振翅高飞上云霄。为人不如鲤和鲟,潜入深渊把命逃。

蕨菜薇菜长山里,杞树桋树长洼地。我今作首歌儿唱,满腔悲哀诉说起。

翻译

夏历四月乃立夏,六月暑热要过去。我的先祖不似人,为何忍心我受苦?秋天之日冷凄凄,百种草卉都枯萎。祸乱令人忧成疾,它会归去向何方?冬季之日寒凛冽,狂风飘旋太迅疾。人们无不享安乐,为何独我受此害?山上长着好草木,有那栗树和梅树。为虐残害已成习,却不知道其罪过。看看那条山泉水,也有清澈也有浊。日日我都遭祸乱,怎么能够享安乐?长江汉水浪滔滔,南方诸水之纲纪。苦心劳力以处事,我却竟然无所有。不是雕也不是鹰,却能高飞到天上。不是鳣鱼非鲔鱼,却可潜逃到深渊。山上长着蕨和薇,湿沼长着杞和桋。君子作出此诗歌,只想倾诉其哀思。

《小雅·谷风之什·四月》原文翻译赏析-诗经大全

《小雅·谷风之什·四月》题解赏析

解读

《四月》一诗的主旨,诗末“君子作歌,维以告哀”二句已有透露,而综合诗意来看,确是一首在动乱时局下哀悯自身艰危苦难之诗。《毛诗序》认为此诗诗旨为“大夫刺幽王也”,因其“在位贪残,下国构祸,怨乱并兴焉”。

全诗共分八章,每章四句。前三章首句以夏、秋、冬的时序依次推进,从埋怨先祖缺乏庇佑,到盼望祸患早日终结,反映的是主人公对个人凄惨遭际的不解和无奈。四、五、六三章则分别选取“嘉卉”“泉水”“江汉”起兴,谴责了为虐者惯于造恶、不知其尤的卑劣,反衬出自己鞠躬尽瘁却无所得的辛酸。末二章以“鹑鸢”“鳣鲔”四句,暗喻混乱时代中骄暴者与贤良者的易位颠倒,进一步强化了主题,兼以交代了作诗缘由。

赏析

从此诗“卒章显志”的末两句“君子作歌,维以告哀”来看,诗人系为抒发强烈悲愤之情而作。后世屈原《九章·惜诵》:“惜诵以致愍兮,发愤以抒情。”其情实与《四月》一脉相通。那么,诗人为什么要“告哀”,告什么哀,这可从前面七章找答案。

前三章是“哀”的内容。二章的“乱离瘼矣,爰其适归”是哀的集中表现,诗人颠沛流离,遭贬谪,被窜逐,无家可归,贫病交加,仓皇狼狈,犹如丧家之犬。

流亡或流放的本身已够悲惨,而主观心境与客观环境更加深了这种悲哀的程度。从首章“先祖匪人,胡宁忍予?”呼天抢地声中,可见诗人怨愤之深。他不是平民,更不是拾荒流浪汉,而是勋戚贵族的后裔。他说:现在遭受莫大苦难,先祖在天之灵怎会忍心看我受罪而不加荫庇?逝世的先人当然无辜,诗人的用意自然是指斥活着的当道者刻薄寡恩,对功臣后裔尚且未加眷顾,更何况他人。这使人想起屈原《离骚》的首句:“帝高阳之苗裔兮(我是古帝高阳氏的后裔)。”用自己先祖的高贵,表示对楚怀王流放、迫害自己的不满,两者用意如出一辙。

在客观环境上,一是写经历时间之长,从“四月维夏”到“冬日烈烈”,整整三个季度。从京城流放到目的地,需长途跋涉九个月,道途之凄怆艰辛,流放地的僻远蛮荒可想而知。二是写各季的自然环境,四月到六月是炎蒸伏天,酷热溽暑尽在不言中。“徂暑”,好不容易熬过了暑天,盼望能熬出头,却不知路还远着呢!接着是秋天,“百卉俱腓”,一派萧瑟恻怆景象;再接着是冬天,“飘风发发”,狂风怒吼,严寒凛冽。人们蜷缩在家里,或围炉取暖,或饮酒作乐,他却要在天寒地冻刺骨寒风中跋涉前进,那真是够悲哀的。用心境、环境烘托和加深对“哀”的表现,这种艺术手法运用得很成功。顺便说一句,诗的第三章与《小雅·蓼莪》第五章几乎全同,这种句段互相移用的现象在《诗经》中并不罕见,原因可能是诗在当时非常流行,如同民歌民谣一样被广泛传诵吟唱,因而其中某些切景切情的句段会不期而然地被撷取移用,天衣无缝,如同己出。

后四章是“哀”的原由。前面三章给人迁徙动荡之感,四章起季节与地域都已相对静止,着重抒发诗人的心理活动,这是一种痛定思痛的反思。四章点出莫名其妙地受谗毁中伤,方玉润《诗经原始》说此章“获罪之冤,实为残贼人所挤。‘废’字乃全篇眼目。”因为“废”,哀才接踵而至。五章追思遭“废”的缘故,当是不肯同流合污吧。泉水有清有浊,自己不能和光同尘,所以一天天遭祸、倒霉。屈原有一篇《渔父》,写他志尚高洁不同流俗而遭放逐,游于江潭。渔父对他“举世皆浊己独清”的品格进行批评劝导,屈子不为所动,渔父鼓枻而去,唱道:“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其意境颇与此章相通。

诗人在流放地安顿后,在周围漫步,附近有山,山上有栗树梅树,山间还有潺潺流泉,山下则是波浪滔滔的长江、汉水,这就明确点出了放逐的地域在南国。长江汉水有条不紊地容纳统领着南方诸水系,而朝廷却纲纪弛败,忠奸莫辨,鞠躬尽瘁却不被信任重用。五章表明自己清白无辜,也包含着“虽九死其犹未悔”的决心。后世大诗人杜甫也继承了这种忠君爱国情操,他的《江汉》诗说:“江汉思归客,乾坤一腐儒。”古往今来,这种耿直倔强的“腐儒”真不少。

七章继续写所见所思。雕鹰振翅在高空中翱翔,鲤和鲔在深水中潜游,它们能避开猎人的矰缴和渔夫的钓钩,全身远祸。诗人见了不禁神往,叹息道:可惜我不能像雕鹰鲤鲔那样,逃避那人间的桎梏与祸害。诗人脱离现实的向往与追求,也正反映了现实的黑暗与残暴。全诗以一己为代表,在暴露现实方面有相当深度与广度,不愧是现实主义的力作。

这首诗脉络清晰,层次井然。在写法上,大抵前两句言景,后两句抒情,景和情能丝丝入扣,融为一体,把“告哀”的主旨表现得真挚深沉,很值得借鉴。

关于此诗的性质,前人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其中以方玉润说最为痛快通达,《诗经原始》道:“此诗明明逐臣南迁之词,而诸家所解,或主遭乱,或主行役,或主构祸,或主思祭,皆未尝即全诗而一诵之也。”统观全诗,其实不错。这首诗也可视作是迁谪诗的鼻祖,为后世迁客逐臣开辟了一方诗的新领地,屈原、杜甫等大诗人,都在一定程度上受到它的影响。

《小雅·谷风之什·四月》原文翻译赏析-诗经大全

诗经·小雅·谷风之什·四月鉴赏

《毛诗序》说:“《四月》,大夫刺幽王也。在位贪残,下国构祸,怨乱并兴焉。”语意不甚明确。高亨先生认为:“西周王朝的小官吏,行役到南方去,遭遇变乱,久不得归。写出此诗,来表达自己的痛苦心情。”(《诗经今注》)其说可从。

全诗八章,可分三层。

前三章为一层,借景抒情,奠定了全诗的基调。作者以夏、秋、冬为时间顺序,叙写苦役之长,抒发哀痛之情。这三章,前两句都是写实景,后两句都是抒胸臆。行役、遭乱固是哀情,因此,作者有意抛开暖春季节(人们的普遍心理是:春和景明,鸟语花香,是用来写乐情的),选取酷夏、凄秋、寒冬三个季节来衬托这种哀情。由于作者的心情是哀痛忧伤的,所以,眼前的景色也都显得十分黯淡,秋天万物肃杀,百草枯萎;冬季寒风凛冽,刺人毛骨。其中“凄凄”“烈烈”“发发”等叠词,绘声绘色,加强了悲凉气氛。透过这一幅幅图景,我们仿佛看到了行役者艰难的步履,也仿佛听到了行役者哀怨忿恨的声音。每章冠以季节时令,一方面来暗示行役者自夏历秋至冬,久不得归,另一方面说明行役十分艰苦,顶酷暑,冒严寒,风里来,雨里去。正是由于时间长、苦楚多,更引起行役者的思家之情,每章后二句就是直接抒发这种痛苦心情的,并且发出一连串痛心疾首的疑问:先祖不是别人,何以忍心让我受苦呢?眼下变乱不已,前途迷惘,我向何处去呢?他人无不好好生活,唯独我为何要遭祸乱?一声比一声强烈,一声比一声凄楚,不禁使人潸然泪下。

接着四章是第二层,作者全用比兴手法来倾诉自己的忧心,是对第一层内容的深化。用“栗”“梅”惯于被残、而残者却不知过错来比喻残害人的人不知罪过,说明自己长期行役也与小人陷害有关;以水有清有浊比喻朝政只浊不清,揭示出“我日构祸”的社会根源;以江水能纲纪南国众水来比喻“王朝反不能为天下之纲纪”(王先谦《诗三家义集疏》);以鸟能飞天、鱼能潜渊比喻自己无所逃难,点明自己目前的艰难处境。四章连用四喻,揭露了当时社会的种种矛盾,抒发了行役者的忧虑、悲愤之情。栗、梅、泉水、长江、汉水,乃至于猛鸟大鱼,都是行役途中易见之物,因而以它们为喻,也就十分自然贴切,尤其是最后一喻,前人评为“意新语险”(孙鑛语),洵为的论。第二层所说朝政混乱、自己无容身之地,正是第一层所说久不得归的原因所在。

最后一章是第三层,作者表明写诗的目的:“君子作歌,维以告哀。”这也是对全诗的总结。所告之哀即前两层所述。“哀”是全诗的基调,有哀景,有哀情;哀时势,亦哀自己。

这首诗通过行役者诉说苦衷,反映了当时王朝昏暗、不能纲纪天下的社会现实,具有深刻的认识价值。艺术上,借景抒情,情景交融。赋比兴手法综合运用,抒发了诗人深沉的哀怨之情,读来真切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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