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谷风之什·蓼莪》原文翻译赏析-诗经大全

来源:网络整理 时间:2024-04-20 21:39

《小雅·谷风之什·蓼莪》原文

小雅·谷风之什·蓼莪

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劳。

蓼蓼者莪,匪莪伊蔚。哀哀父母,生我劳瘁。

瓶之罄矣,维罍之耻。鲜民之生,不如死之久矣。无父何怙?无母何恃?出则衔恤,入则靡至。

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抚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入腹我。欲报之德。昊天罔极!

南山烈烈,飘风发发。民莫不穀,我独何害!南山律律,飘风弗弗。民莫不穀,我独不卒!

《小雅·谷风之什·蓼莪》原文翻译赏析-诗经大全

《小雅·谷风之什·蓼莪》注释翻译

注释

蓼蓼〔lù lù〕者莪〔é〕:蓼蓼,形容植物高大。莪,即莪蒿,又称萝蒿、廪蒿等,多年生草本植物,叶像针,生水边。

劬〔qú〕劳:劳累,劳苦。

蔚:冷蒿,又名白蒿、刚蒿等,菊科多年生草本植物,全草可入药。

瓶:古代陶制器皿,可汲水,也可盛酒食。

罍〔léi〕:古代青铜或陶制容器,可用以盛酒或水。

鲜〔xiǎn〕民:无父母穷独之民。

怙〔hù〕:依仗,凭借。

衔恤:含哀,心怀忧伤。

鞠:养育,抚养。

拊〔fǔ〕我畜〔xù〕我:拊,通“抚”,抚养。畜,养育。

复:反复往来看望。

腹:厚爱,一说怀抱。

罔极:没有穷尽,一说没有准则。

烈烈:高峻貌。一说同“颲颲”,山风大貌。

发发:风吹疾速声。一说同“拨拨”,风声。

谷:吉庆,善美。

律律:高峻貌。

弗弗:风吹迅疾貌。

卒:指终养父母。

译文

看那莪蒿长得高,却非莪蒿是散蒿。可怜我的爹与妈,抚养我大太辛劳!

看那莪蒿相依偎,却非莪蒿只是蔚。可怜我的爹与妈,抚养我大太劳累!

汲水瓶儿空了底,装水坛子真羞耻。孤独活着没意思,不如早点就去死。没有亲爹何所靠?没有亲妈何所恃?出门行走心含悲,入门茫然不知止。

爹爹呀你生下我,妈妈呀你喂养我。你们护我疼爱我,养我长大培育我,想我不愿离开我,出入家门怀抱我。想报爹妈大恩德,老天降祸难预测!

南山高峻难逾越,飙风凄厉令人怯。大家没有不幸事,独我为何遭此劫?南山高峻难迈过,飙风凄厉人哆嗦。大家没有不幸事,不能终养独是我!

翻译

莪蒿长得高又大,其实非莪乃青蒿。可哀可悯父与母,生我艰辛又劳苦。莪蒿长得高又大,其实非莪乃冷蒿。可哀可悯父与母,生我辛苦又劳累。汲水瓶器如空尽,则是罍器之耻辱。穷苦无依人生活,不如早早就死去。没有父亲何依仗?没有母亲何凭恃?出去就会心含忧,进来不知到何处。父亲是你生下我,母亲是你养育我。抚养我啊化育我,长养我啊培育我。顾念我啊反复看,出入都是厚爱我。想要报答此恩德,上天苍苍无穷尽。南山危耸而高峻,旋风刮起太迅疾。民众无不享和乐,为何只我遭此害?南山巍峨而险峻,旋风刮起速极快。民众无不享安乐,独我不能终养亲。

《小雅·谷风之什·蓼莪》原文翻译赏析-诗经大全

《小雅·谷风之什·蓼莪》题解赏析

解读

《蓼莪》一诗,抒发了诗人对父母生养之恩的无比感念,和不能终养父母以报其恩的痛切之心。《毛诗序》认为此诗主旨为“民人劳苦,孝子不得终养尔”;朱熹《诗集传》云:“乃言父母生我之劬劳而重自哀伤也”,皆贴合诗意。

本诗共分六章,一、二、五、六章各四句,三、四章各八句,其中首二章和末二章各自形成复沓结构。首二章以“莪非蒿蔚”起兴,引出对父母“生我劬劳”的哀悯之情。中二章具体回顾父母生养我的艰辛和无微不至的关怀,“生”“鞠”“拊”“畜”“长”“育”“顾”“复”“腹”九个动词和九个“我”字,字字含情,如泣如诉,回环往复,正如姚际恒《诗经通论》所评“勾人眼泪全在此无数‘我’字”。末二章以“南山”和“飘风”起兴,通过“民”和“我”的对比,抒发不能终养父母的痛心和遗憾。

赏析

《毛诗序》说此诗“刺幽王也,民人劳苦,孝子不得终养尔”,只有最后一句是中的之言,至于“刺幽王,民人劳苦”云云,正如欧阳修所说“非诗人本意”(《诗本义》),诗人所抒发的只是不能终养父母的痛极之情。

此诗六章,似是悼念父母的祭歌,分三层意思:首两章是第一层,写父母生养“我”辛苦劳累。头两句以比引出,诗人见蒿与蔚,却错当莪,于是心有所动,遂以为比。莪香美可食用,并且环根丛生,故又名抱娘蒿,喻人成材且孝顺;而蒿与蔚,皆散生,蒿粗恶不可食用,蔚既不能食用又结子,故称牡蒿,蒿、蔚喻不成材且不能尽孝。诗人有感于此,借以自责不成材又不能终养尽孝。后两句承此思言及父母养大自己不易,费心劳力,吃尽苦头。中间两章是第二层,写儿子失去双亲的痛苦和父母对儿子的深爱。第三章头两句以瓶喻父母,以罍喻子。因瓶从罍中汲水,瓶空是罍无储水可汲,所以为耻,用以比喻子无以赡养父母,没有尽到应有的孝心而感到羞耻。句中设喻是取瓶罍相资之意,非取大小之义。“鲜民”以下六句诉述失去父母后的孤身生活与感情折磨。汉乐府诗《孤儿行》说“居生不乐,不如早去从地下黄泉”,那是受到兄嫂虐待产生的想法,而此诗悲叹孤苦伶仃,无所依傍,痛不欲生,完全是出于对父母的亲情。诗人与父母相依为命,失去父母,没有了家庭的温暖,以至于有家好像无家。曹粹中说:“以无怙恃,故谓之鲜民。孝子出必告,反必面,今出而无所告,故衔恤。上堂人室而不见,故靡至也。”(转引自戴震《毛诗补传》)理解颇有参考价值。第四章前六句一一叙述父母对“我”的养育抚爱,这是把首两章说的“劬劳”、“劳瘁”具体化。诗人一连用了生、鞠、拊、畜、长、育、顾、复、腹九个动词和九个“我”字,语拙情真,言直意切,絮絮叨叨,不厌其烦,声促调急,确如哭诉一般。如果借现代京剧唱词“声声泪,字字血”来形容,那是最恰切不过了。这章最后两句,诗人因不得奉养父母,报大恩于万一,痛极而归咎于天,责其变化无常,夺去父母生命,致使“我”欲报不能!后两章第三层正承此而来,抒写遭遇不幸。头两句诗人以眼见的南山艰危难越,耳闻的飙风呼啸扑来起兴,创造了困厄危艰、肃杀悲凉的气氛,象征自己遭遇父母双亡的巨痛与凄凉,也是诗人悲怆伤痛心情的外化。四个入声字重叠:烈烈、发发、律律、弗弗,加重了哀思,读来如呜咽一般。后两句是无可奈何的怨嗟。

赋比兴交替使用是此诗写作一大特色。三种表现方法灵活运用,前后呼应,抒情起伏跌宕,回旋往复,传达孤子哀伤情思,可谓珠落玉盘,运转自如,艺术感染力强烈。《晋书·孝友传》载王裒因痛父无罪处死,隐居教授,“及读《诗》至‘哀哀父母,生我劬劳’,未尝不三复流涕,门人受业者并废《蓼莪》之篇”;又《齐书·高逸传》载顾欢在天台山授徒,因“早孤,每读《诗》至‘哀哀父母’,辄执书恸泣,学者由是废《蓼莪》”,类似记载尚有,不必枚举。子女赡养父母,孝敬父母,本是中华民族的美德之一,实际也应该是人类社会的道德义务,而此诗则是以充沛情感表现这一美德最早的文学作品,对后世影响极大,不仅在诗文赋中常有引用,甚至在朝廷下的诏书中也屡屡言及。《诗经》这部典籍对民族心理、民族精神形成的影响由此可见一斑。

《小雅·谷风之什·蓼莪》原文翻译赏析-诗经大全

诗经·小雅·谷风之什·蓼莪鉴赏

敬爱父母,是人之常情。这种“常情”如果不能得到满足,自然是人所难堪的。“不平则鸣”。长期在外服役、被剥夺了供养父母的权利的征夫,怎么能不倾诉自己的苦衷呢?《蓼莪》便是征夫们尽情抒发这种苦衷的一支动人心曲。

诗的主人公是个穷苦的征夫,在家之时大约常常采莪作食。长大后长年服役在外,每见到莪蒿之类,他马上想到父母曾于困顿拮据之中把自己拉扯大;而今父母年老力衰了,却得不到自己应有的奉养。于是一再感叹:“哀哀父母,生我劬劳”,“哀哀父母,生我劳瘁。”他深知父母之于儿女,是无私的奉献,是伟大的爱的化身。“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入腹我”,爱抚,关怀,培育,指引,哪一点不倾注满腔心血?可自己一旦长成,“欲报之德”,父母却因积劳成疾而悄然离开人世。这种哀痛欲绝的心情向谁诉说?只好诉之于天。“昊天罔极”四字,有泪有血,正是“朱子所谓无所归咎而归之天也”(王引之《经义述闻》)的极度伤痛之辞。

“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永歌之。”(《诗大序》)此诗首尾四节通过反复“永歌”的手法,主人公尽情倾吐了自己思念父母、深愧未能尽奉养之责的痛楚心情。这种反复“永歌”之中夹上“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入腹我”数句,连下几个“我”字,陈叙历历,体念至深,倍增哀痛,大有“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的由衷叹息。

这种痛苦何以酿成?诗人没有明说,先用了一个比喻:“瓶之罄矣,维罍之耻”,接着便是一声长叹:“鲜民之生,不如死之久矣!”此中旨意十分显明:酒瓶空空,是酒坛之耻;百姓贫困,是君王之罪。他之所以不得终养父母,不是他不知道父母恩德像天高,如地厚;也不是他不愿意尽其所能、罄其所有去赡养父母,而是严酷的现实迫使他无以为计。这种难堪状况,与其活着苦熬,“不如死之久矣”。然而又不能明言,他只好诉之于天。无可归咎而归之于天,其矛头所向,不是昭然若揭吗?

晋代王仪因讲直话触怒了司马昭而被杀,其子王裒“以父死非罪,每读《诗经》至‘哀哀父母,生我劬劳’,未尝不三复流涕”(《诗集传》)。可见《蓼莪》的哀怨之情是感人至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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