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雅·生民之什·板》原文翻译赏析-诗经大全

来源:网络整理 时间:2024-04-20 08:23

《大雅·生民之什·板》原文

大雅·生民之什·板

上帝板板,下民卒瘅。出话不然,为犹不远。靡圣管管。不实于亶。犹之未远,是用大谏。

天之方难,无然宪宪。天之方蹶,无然泄泄。辞之辑矣,民之洽矣。辞之怿矣,民之莫矣。

我虽异事,及尔同僚。我即尔谋,听我嚣嚣。我言维服,勿以为笑。先民有言,询于刍荛。

天之方虐,无然谑谑。老夫灌灌,小子蹻蹻。匪我言耄,尔用忧谑。多将熇熇,不可救药。

天之方懠。无为夸毗。威仪卒迷,善人载尸。民之方殿屎,则莫我敢葵?丧乱蔑资,曾莫惠我师?

天之牖民,如埙如篪,如璋如圭,如取如携。携无曰益,牖民孔易。民之多辟,无自立辟。

价人维藩,大师维垣,大邦维屏,大宗维翰,怀德维宁,宗子维城。无俾城坏,无独斯畏。

敬天之怒,无敢戏豫。敬天之渝,无敢驰驱。昊天曰明,及尔出王。昊天曰旦,及尔游衍。

《大雅·生民之什·板》原文翻译赏析-诗经大全

《大雅·生民之什·板》注释翻译

注释

板板:乘戾,反常。

卒瘅〔cuì dàn〕:劳累成病。卒,通“瘁”,一说尽、皆。

不然:不对,不合理。

犹:通“猷”,谋划。

靡圣管管:靡圣,不遵循圣人之法度。管管,任意放纵貌。

亶〔dǎn〕诚信。

无然宪宪:无然,不要这样。宪宪,喜悦貌。

蹶:动乱。

泄泄〔yì yì〕:懈怠。一说通“呭呭”,妄加议论。

辑:调和。

怿〔yì〕:喜悦。一说败坏。

莫:安定。一说通“瘼”,疾苦。

异事:职事不同。

寮:同“僚”。

嚣嚣〔áo áo〕:傲慢而不听劝说貌。

服:事情。

刍荛〔chú ráo〕:割草采柴之人。

谑谑:喜乐貌。

灌灌:恳切貌,犹“款款”。

蹻蹻〔jué jué〕:骄慢貌。

耄:八十岁,此指年老昏聩。

熇熇〔hè hè〕:炽盛貌。

懠〔qí〕:愤怒。

夸毗:阿谀,谄媚。

迷:迷乱。

尸:神尸。

殿屎:愁苦呻吟。

葵:通“揆”,揆度,揣测。

蔑资:蔑,无。资,财产。

师:民众。

牖〔yǒu〕:引导。

如埙〔xūn〕如篪〔chí〕:埙,陶制吹奏乐器,圆形六孔。篪,似笛的竹制乐器。

益〔ài〕:通“隘”,阻隘。一说利益。

辟:通“僻”,邪僻。

立辟〔bì〕:制定法律。辟,法度。

价人:善人。价,同“介”。

大师:太师,一说大众。

大宗维翰〔gàn〕:大宗,同姓嫡系宗族。翰,通“干”,主干,支柱。

宗子:大宗的嫡长子。

戏豫:嬉戏,逸乐。

渝:变动。

王:通“往”,去。

游衍:恣意游逛。

译文

上帝昏乱背离常道,下民受苦多病辛劳。说出话儿太不像样,作出决策没有依靠。无视圣贤刚愎自用,不讲诚信是非混淆。执政行事太没远见,所以要用诗来劝告。
天下正值多灾多难,不要这样作乐寻欢。天下恰逢祸患骚乱,不要如此一派胡言。政令如果协调和缓,百姓便能融洽自安。政令一旦坠败涣散,人民自然遭受苦难。
我与你虽各司其职,但也与你同僚共事。我来和你一起商议,不听忠言还要嫌弃。我言切合治国实际,切莫当做笑话儿戏。古人有话不应忘记,请教樵夫大有裨益。
天下近来正闹灾荒,不要纵乐一味放荡。老人忠心诚意满腔,小子如此傲慢轻狂。不要说我老来乖张,被你当做昏愦荒唐。多行不义事难收场,不可救药病入膏肓。
老天近来已经震怒,曲意顺从于事无补。君臣礼仪都很混乱,好人如尸没法一诉。人民正在呻吟受苦,我今怎敢别有他顾。国家动乱资财匮乏,怎能将我百姓安抚。
天对万民诱导教化,像吹埙篪那样和洽。又如璋圭相配相称,时时携取把它佩挂。随时相携没有阻碍,因势利导不出偏差。民间今多邪僻之事,徒劳无益枉自立法。
好人就像篱笆簇拥,民众好比围墙高耸。大国犹如屏障挡风,同族宛似栋梁架空。有德便能安定从容,宗子就可自处城中。莫让城墙毁坏无用,莫要孤立忧心忡忡。
敬畏天的发怒警告,怎么再敢荒嬉逍遥。看重天的变化示意,怎么再敢任性桀傲。上天意志明白可鉴,与你一起来往同道。上天惩戒无时不在,伴你一起出入游遨。

翻译

帝王乖戾又反常,人民劳苦而致疾。所说不能照着做,图谋规划不长远。不循圣道多纵意,不够笃实无诚信。谋划方略不长远,因此竭力以规谏。正值上天降危难,不要这样享欢乐。正值上天降动乱,不要这样常懈怠。政令教化语调和,民众和恰又敦睦。政令教化辞和悦,民众安定又太平。我之职事虽不同,但却和你是同僚。我去和你共商谋,不听我言太傲慢。我所言谈是要事,不要以为是笑谈。上古先民有格言,草民樵夫多请教。正值上天降暴虐,不要这样纵喜乐。老夫一心情恳切,小孩骄慢太轻狂。非我年老而昏聩,你却轻薄多戏谑。多行不义愈炽盛,病入膏肓无药救。正值上天降震怒,不要阿谀以逢迎。威严礼仪尽迷乱,贤善之人如神尸。民众正在苦呻吟,我都不敢去揣度。死丧祸乱无财产,竟不恩惠我百姓。上天引导于百姓,如同陶埙如竹篪,如同璋石如圭玉,如同取物如携物。携物没有遇阻隘,引导百姓很容易。民众多行邪僻事,不要自行制定法律。善人如同那藩篱,太师如同那墙垣,大国如同那屏障,嫡宗如同那主干,怀有美德可安宁,宗子如同那城邑。莫使城邑被败坏,不要独自生畏惧。敬畏上天之愤怒,不敢嬉戏又逸乐。敬畏上天之变动,不敢随意而驱驰。上苍光明乃昭彰,与你一同外出行。上苍光耀如日出,与你一同去遨游。

《大雅·生民之什·板》原文翻译赏析-诗经大全

《大雅·生民之什·板》题解赏析

解读

与前《卷阿》《民劳》二诗类似,《板》也是一首劝谏君王之诗。《毛诗序》认定此诗旨为“凡伯刺厉王也”。郑玄《笺注》则补充说凡伯是周公后裔,担任周王室卿士。本诗对周厉王之昏庸无道导致的社会祸乱频仍予以了深切的谴责和警诫。

全诗共分八章,每章八句,诗中运用了大量叠词来凸显主题。厉王之治国,既无言出必行之诚信,又无深谋远虑之胆识,在国家动荡祸乱、百姓苦难深重之时,仍然恣情纵意、逸乐无度,连老臣殷切进谏也轻慢傲视、不予采纳。在此情形下,诗人借上天之名对厉王发出严正告诫,希望他能使贤臣良士、国家宗族各自发挥其用,君王自身也能敬慎持身、精勤治国。

赏析

正如邵公所言,尽管当时厉王在国内对敢言者采取了监视和屠杀的严厉手段,但“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人们还是用种种不同的形式来宣泄心中的不满,这首相传为凡伯(郑笺说他是“周公之胤”,“入为卿士”;魏源《古诗源》说他就是《汲冢纪年》中的“共伯和”)所作的讽刺诗,便是一个最好的证明。

与后代一些讽谕诗“卒章显其志”的特点相反,作者开宗明义,一开始就用简练的语言,明确说出作诗劝谏的目的和原因。首二句以“上帝”对“下民”,前者昏乱违背常道,后者辛苦劳累多灾多难,因果关系十分明显。这是一个高度概括,以下全诗的分章述写,可以说都是围绕这两句展开的。

对于“上帝”(指周厉王)的“板板”,作者在诗中作了一系列的揭露和谴责。先是“出话不然,为犹不远。靡圣管管,不实于亶”,不但说话、决策没有依据,而且无视圣贤,不讲信用;接着是在“天之方难”、“方蹶”、“方虐”和“方懠”时,一味地“宪宪”、“泄泄”、“谑谑”和“夸毗”,面临大乱的天下,还要纵情作乐、放荡胡言和无所作为;然后又是以“蹻蹻”之态,听不进忠言劝谏,既把老臣的直言当作儿戏,又使国人缄口不言,简直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

对于“下民”的“卒瘅”,作者则倾注了极大的关心和同情。他劝说历王改变政令,协调关系,使人民摆脱苦难,融洽自安(“辞之辑矣,民之洽矣。辞之怿矣,民之莫矣”);他为了解民于水火,大胆进言,甘冒风险(“民之方殿屎,则莫我敢葵。丧乱蔑资,曾莫惠我师”);同时,他又不厌其烦地向厉王陈述“天之牖民”之道,强调对国人的疏导要像吹奏埙篪那样和谐,对民众的提携要像佩带璋圭那样留心;最后他还意味深长地把人民比作国家的城墙,提醒厉王好自为之,不要使城墙毁于一旦,自己无地自容。

作为谴责和同情的汇聚和结合,作者对厉王的暴虐无道采取了劝说和警告的双重手法。属于劝说的,有“无然”三句、“无敢”两句,“无为”、“无自”、“无俾”、“无独”、“勿以”、“匪我”各一句,可谓苦口婆心,反覆叮咛,意在劝善,不厌其烦;属于警告的,则有“多将熇熇,不可救药”、“昊天曰明,及尔出王。昊天曰旦,及尔游衍”等句,晓以利害,悬戒惩恶。这种劝说和警告的并用兼施,使全诗在言事说理方面显得更为全面透彻,同时也表现了作者忧国忧民的一片拳拳之心,忠贞可鉴。

在这首诗中,最可注意的有两点:一是作者的民本思想。他不仅把民众比作国家的城墙,而且提出了惠师牖民的主张,这和邵公之谏在某种意义上说是相通的,具有积极的进步作用。二是以周朝传统的敬天思想,来警戒厉王的“戏豫”和“驰驱”的大不敬,从而加强了讽谕劝谏的力度。如果不是冥顽不化的亡国之君,对此是应当有所触动的。

至于全词多用正言直说,也使其更具后代谏书的作用,作者心胸之坦荡、感情之激切于此可见一斑。而叠字的多处运用、比喻对照的生动工整等,又使它保持了诗歌的艺术性。这首《板》与另一首《荡》同以讽刺厉王著称后世,以至“板荡”成了形容政局混乱、社会动荡的专用词,其影响之大,不难想见。

《大雅·生民之什·板》原文翻译赏析-诗经大全

诗经·大雅·生民之什·板鉴赏

西周王朝自夷王时起,逐渐走下坡路。到了厉王时代,“政教尤衰,周室大坏”,于是“众人纷然,刺怨相寻”(郑玄《诗谱序》),大量的讽刺朝政的诗篇出现了,《板》就是这类“乱世之音”的代表作之一。

关于诗的作者,《毛诗序》云:“《板》,凡伯刺厉王也。”郑《笺》说:“凡伯,周同姓,周公之胤也,入为卿士。”魏源《诗古微》认为即是《汲冢纪年》中的“共伯和”。但作者是否为凡伯,已不可知。从诗中“及尔同僚”“老夫灌灌”等诗句来看,作者当是王朝内一个具有正直良心的老臣。

诗一开始,便单刀直入,点明大谏的理由:上帝违反常道,致使下民遭殃;上帝说话不对头,政策无远见,因此,我要大力劝谏。这里的“上帝”,暗指周厉王。接着几章,作者反复指出:天下动荡不安,社会混乱不堪,“天之方难”“天之方蹶”“天之方虐”“天之方懠”,人民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民之方殿屎”,“丧乱蔑资”,但同僚们却视而不见,无动于衷。面对这样的社会现实,作者非常清醒,也非常忧虑,警告同僚们:“无然宪宪”“无然谑谑”“无为夸毗”“无自立辟”“无俾城坏”“无独斯畏”“无敢戏豫”“无敢驰驱”,如果不自醒、不警惕,那么,国家就不可救药了。

看来,那些小人并不以此为然,因此,这位老臣又苦口婆心,开导他们:政令和顺,臣民便会协和齐心;政令败坏,臣民便会受灾受难。我的忠言是合情合理的,并非昏老之言,不要以为这是戏言玩笑。为了打动他们的心,老臣又多次用比喻说明道理:上天诱导下民,如奏壎、篪,和谐其音;如佩璋圭,契合不分;如同拿取、提携,不费精神。善良臣民是国家的藩篱,大众群黎是国家的垣墙,诸侯大国是国家的屏障,王宗大族是国家的骨干,王亲嫡子是国家的干城,以德相和,国家便能安宁。到最后,以“敬天之怒”“敬天之渝”作收,“令人凛凛而敬心自生”(方玉润《诗经原始》)。人的一举一动,上天都能看见,天威不可犯,这是老臣最后的警告了,以“天”来压制不敬天的人,反映了周代社会的敬天思想。

厉王时代,小人鼓舌,贤人钳口,《国语》记载周厉王弭谤一事就是例证。那么,这首诗中的老臣不避祸患,大胆劝谏,理想虽不能实现,但其忧国忧民之情怀,确属难能可贵了。同时,从他的劝谏中我们可以认识到,整个朝廷内部一片混乱,君臣根本不讲治国之道,不管民生疾苦,小人得势,好人受气,真是国将不国了。

这首诗篇幅长,内容广,重在劝谏,因此,“多用正言,极文章变化之妙”(姚际恒《诗经通论》),多次用复唱形式,加重语气,体现出老臣的赤胆忠心。第六、七章,则用排比、比喻的方法,一气贯注,把道理说得明白清晰。在用字上,多用叠字:“板板”“管管”“宪宪”“泄泄”“嚣嚣”等,增强了诗的形象感和音乐美。“询于刍荛”“不可救药”等词已是千年流传的成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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