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情偶寄·声容部·治服第三·妇人鞋袜辨原文翻译

来源:网络整理 时间:2024-02-12 22:53

闲情偶寄·声容部·治服第三·妇人鞋袜辨原文

闲情偶寄·声容部·治服第三·妇人鞋袜辨

清·许浑

古妇人之足,与男子无异。《周礼》有屦人,掌王及后之服屦,为赤舄、黑舄、赤繶、黄繶、青句、素履、葛履,辨外内命夫命妇之功屦、命屦、散屦。可见男女之履,同一形制,非如后世女子之弓弯细纤,以小为贵也。

考之缠足,起于南唐李后主。后主有宫嫔窅娘,纤丽善舞,乃命作金莲,高六尺,饰以珍宝,絅带缨络,中作品色瑞莲,令窅娘以帛缠足,屈上作新月状,着素袜,行舞莲中,回旋有凌云之态。由是人多效之,此缠足所自始也。

唐以前未开此风,故词客诗人,歌咏美人好女,容态之殊丽,颜色之天姣,以至面妆首饰、衣褶裙裾之华靡,鬓发、眉眼、唇齿、腰肢、手腕之婀娜秀洁,无不津津乎其言之,而无一语及足之纤小者。即如古乐府之《双行缠》云:“新罗绣白胫,足趺如春妍。”曹子建云:“践远游之文履。”李太白诗云:“一双金齿屐,两足白如霜。”韩致光诗云:“六寸肤圆光致致。”杜牧之诗云:“钿尺裁量减四分。”汉《杂事秘辛》云:“足长八寸,胫跗丰妍。”夫六寸八寸,素白丰妍,可见唐以前妇人之足,无屈上作新月状者也。

即东昏潘妃,作金莲花帖地,令妃行其上,曰“此步步生金莲花”,非谓足为金莲也。崔豹《古今注》:“东晋有凤头重台之履”,不专言妇人也。宋元丰以前,缠足者尚少,自元至今,将四百年,矫揉造作亦泰甚矣。

古妇人皆着袜。杨太真死之日,马嵬媪得锦袎袜一只,过客一玩百钱。李太白诗云:“溪上足如霜,不着鸦头袜”。袜一名“膝裤”。宋高宗闻秦桧死,喜曰:“今后免膝裤中插匕首矣。”则袜也,膝裤也,乃男女之通称,原无分别。但古有底,今无底耳。古有底之袜,不必着鞋,皆可行地;今无底之袜,非着鞋,则寸步不能行矣。张平子云:“罗袜凌蹑足容与”。曹子建云:“凌波微步,罗袜生尘。”李后主词云:“刬袜下香阶,手提金缕鞋。”古今鞋袜之制,其不同如此。

至于高底之制,前古未闻,于今独绝。吴下妇人,有以异香为底,围以精绫者;有凿花玲珑,囊以香麝,行步霏霏,印香在地者。此则服妖,宋元以来,诗人所未及,故表而出之,以告世之赋“香奁”、咏“玉台”者。

袜色与鞋色相反,袜宜极浅,鞋宜极深,欲其相形而始露也。今之女子,袜皆尚白,鞋用深红深青,可谓尽制。然家家若是,亦忌雷同。予欲更翻置色,深其袜而浅其鞋,则脚之小者更露。盖鞋之为色,不当与地色相同。地色者,泥土砖石之色是也。泥土砖石其为色也多深,浅者立于其上,则界限分明,不为地色所掩。如地青而鞋亦青,地绿而鞋亦绿,则无所见其短长矣。脚之大者则应反此,宜视地色以为色,则藏拙之法,不独使高底居功矣。鄙见若此,请以质之金屋主人,转询阿娇,定其是否。

闲情偶寄·声容部·治服第三·妇人鞋袜辨原文翻译

闲情偶寄·声容部·治服第三·妇人鞋袜辨译文

古代女子的脚,与男子的脚没有什么不同。《周礼》中设有屦人一职,专门掌管君王和皇后穿的各种鞋,如赤舄、黑舄、赤繶、黄繶、青句、素履、葛履,辨识朝廷内外公卿大臣以及命夫命妇在不同场合该穿什么样式的鞋。可见那时男女的鞋子,都是同样的样式,不像后代女子的鞋子弯弓纤细,以小为贵。

考证女子缠脚,起始于南唐的李后主。李后主有个嫔妃叫窅娘,长得小巧靓丽,擅长舞蹈,他就让人造了一座黄金莲花台,台高六尺,用珠宝、彩带和流苏装饰起来,台中做了一朵多色的莲花,让窅娘用布缠脚,弯弓成新月的形状,穿上白色的袜子,在莲花中跳舞,舞姿回旋恍若腾云。从此,很多人都去效仿,缠脚就是从这时开始的。

唐代以前没有开这种风气,所以当时的词客诗人,歌咏美人靓女,从她们容貌的美丽、姿色的娇娆,以致脸上的妆容、头上的装饰、衣裙的华丽,乃至头发、眉眼、唇齿、腰肢、手腕的婀娜清秀,无不津津乐道,却没有一句提到脚的纤小的。就像古乐府诗中的《双行缠》说:“新罗绣白胫,足趺如春妍。”曹植诗中说:“践远游之文履。”李白诗中说:“一双金齿屐,两足白如霜。”韩致光诗中说:“六寸肤圆光致致。”杜牧诗中说:“钿尺裁量减四分。”汉代《杂事秘辛》中说:“足长八寸,胫跗丰妍。”这些诗句说到的脚都是长六寸八寸,洁白丰满,可见唐代以前的女子的脚,没有弯弓成新月形状的。

即便是南齐东昏侯,让人造了一朵贴地的金莲花,让潘妃在上面行走,说“这是步步生金莲花”,也没有把脚说成是金莲。崔豹的《古今注》中说“东晋有称作‘凤头’‘重台’的鞋”,这不是专门对女子说的。宋代元丰年以前,缠脚的人还很少,从元代到现在,将近四百年,矫揉造作的风气也过于严重了。

古代的女子都穿袜子。杨贵妃死的那天,马嵬坡的一个老妇得到了一只杨贵妃穿过的锦袎袜,过往的客人把玩一次要花一百个铜钱。李白诗中说:“溪上足如霜,不着鸦头袜。”袜子又叫作“膝裤”。宋高宗听说秦桧死了,高兴地说:“今后免去在膝裤中插匕首了。”由此可见,袜子就是膝裤,是男女的通用称呼,原本没有什么分别。只是古代的袜子有底,现在的袜子没有底罢了。古代有底的袜子,不穿鞋也可以走路;现在没有底的袜子,不穿鞋,就寸步难行了。张衡说:“罗袜凌波,从容漫步。”曹植说:“凌波微步,罗袜生尘。”李后主的词中说:“刬袜下香阶,手提金缕鞋。”古今鞋袜制作的不同就在这里。

至于高底鞋的制作,以前是闻所未闻,到如今却是独领风骚。眼下,苏州有的女子把奇异的香料绣在鞋底,周围再用精美的绫子装饰起来;有的在鞋上刺绣小巧玲珑的花,花里包上麝香,走起路来香气飘散,香留地上。这些都是妖艳的鞋饰,宋元以来的诗人没有提起过,所以描述出来,可供世上那些喜欢赋“香奁”、咏“玉台”的风流文人参考。

袜子的颜色与鞋子的颜色相反,袜子适宜极浅的颜色,鞋子适宜极深的颜色,要让它们互相对比才能显露出脚的美观。如今的女子,穿的袜子都喜欢白色的,穿的鞋子都喜欢深红色的或者深青色的,可以说是完美的搭配了。然而家家户户都是这样,也应该忌讳雷同。我想把颜色颠倒过来,袜子换成深色的,鞋子换成浅色的,那么小脚就会更加显眼。因为鞋子的颜色不应当与地面的颜色相同。地面的颜色,是泥土砖石的颜色。泥土砖石的颜色大多是深色的,穿浅色的鞋子站在上面,就会界限分明,不会被地面的颜色所掩盖。如果地面是青色的,鞋子也是青色的;地面是绿色的,鞋子也是绿色的,就看不出它们的长短了。脚大的就应该与此相反,适宜把地面的颜色作为鞋子的颜色。这是掩藏脚的短处的办法,不只让高底鞋独占功劳了。我的鄙陋见解就是这些,请把这些见解拿去问问金屋藏娇的主人,再让他们转问金屋里的阿娇们,由她们确定是对还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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