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夜》原文赏析-谢朓古诗-南北朝诗歌

来源:网络整理 时间:2024-02-28 20:21

离夜原文

离夜

谢 朓

玉绳隐高树,斜汉耿层台。

离堂华烛尽,别幌清琴哀。

翻潮尚知限,客思眇难裁。

山川不可梦,况乃故人杯。

《离夜》原文赏析-谢朓古诗-南北朝诗歌

离夜赏析

该诗写于永明八年(490)春。欲知其诗之背景,有必要对谢朓在此之前的情况作简略介绍。

谢朓建元四年(482)“解褐”入仕,为豫章王萧嶷太尉参军(王府重要幕僚)。大约过了二三年,“度随王东中郎府,转王俭卫军东阁祭酒、太子舍人,随王镇西功曹,转文学”(《南齐书》本传)。在他作随王文学时,正是“竟陵王萧子良开西邸,招文学”,研讨学问,写诗唱和之际。萧子良,齐武帝的第二个儿子。少年时代,好尚清雅,能礼才下士,专意招纳宾客,四方才学之士,大都云集府上。永明五年(487),他在鸡笼山(今江苏南京市鸡鸣山)开西邸,招集学士们抄五经、百家,编《四部备略》一千卷,一时间,这里成了文人荟萃之地。参与这里活动的知名文士很多,如王僧儒、江革、范缜、柳恽、刘绘等,其中尤以“高祖(萧衍)与沈约、谢朓、王融、萧琛、范云、任昉、陆倕等”,号曰“八友”为最著称(《梁书·武帝纪》)。这些人并非全是竟陵王的幕僚,谢朓也可能是以随王文学身份参加这一文学活动的。西邸文学活动,是六朝文学史上一大盛事。史称“永明体”新诗的创立和发展,参与西邸活动的文士们,无疑起了重要的进步作用。

永明八年(490),随王萧子隆代鱼复侯萧子响为使持节,都荆、雍、梁、宁、南北秦六州,镇西将军,荆州刺史。谢朓这时早已是随王镇西功曹,转文学。永明九年(491),随王离京“亲府州事”,谢朓也跟着赴荆州(今湖北江陵)。在谢朓离京西行时,西邸文士们特为他设宴饯行。在这次饯行的宴会上,文士们大都写诗祝送,将饯行会差不多变成规模盛大的西邸文士们的赛诗会。诗人谢朓于会上赋了该诗《离夜》并《和沈右率诸君》诗两篇。可以这样说,该《离夜》诗,虽无什么重大政治意义,然于六朝文学史上,却是“永明诗”新诗大会唱中响亮的一曲,闪耀着西邸文会的鲜明色彩。

《离夜》诗,主要描写当时送别情景,并表现了诗人对诗友们的依恋之意。诗的开首两句,“玉绳隐高树,斜汉耿层台”,写送别宴会一直进行到深夜。“玉绳”,即北斗星。“隐高树”,谓北斗星已经偏落,隐于高树之下。“斜汉”,指横斜的银河。“耿层台”,谓银河闲着亮光,直照楼台屋舍。相送者江丞《离夜》诗中有“离歌上春日”句,王中书《饯谢文学》诗中有“春江夜明月”句,从中可知宴别当在春日。谢朓虽于诗中未见春夜字样,但从星象位置变化描写中显示出时值春宵。因为,只有春天深夜,才有“玉绳隐高树”的景象。这两句,固然意在点明宴别的时间,但同时也在写诗友们送别的深情。非常清楚,如果仅是一般惯例官场宴送,也不过草草了事,绝不会宴至“月没高楼晓,云起扶桑时”(王常侍《离夜》诗)。而今几乎通宵达旦,正表现了是挚友们相送,情深意厚,难舍难分,不愿离去。

“离堂华烛尽,别幌清琴哀。”此具体写宴会的气氛。“离堂”“别幌”,为宴别的场所,“华烛尽”,承前夜深而言,由于夜深时久,故而华烛即将燃尽。“清琴哀”,写宴会呈现出悲凉的情调。既是设宴相送,自有乐歌伴奏;乐歌本为助兴,何以反而会声“哀”?关键是别宴,所谓“分弦饶苦音,别唱多凄曲”(王中书《饯谢文学》),故而如此。诗人于此“离堂”“别幌”中,不去描写举酒祝送,言欢歌笑,而特意摄取“烛尽”“琴哀”加以描写,主要是即将离去时心情所致。因为,即使有所歌笑,然而又“谁忍别歌笑”(萧记室《饯谢文学》)。所以,着意于“烛尽”“琴哀”景象的描绘,寓悲伤之情于景,蕴藉含蓄,可谓妙眼神手。

诗的后四句,写自己于别宴上触景生情,由此所产生的内心活动。“翻潮尚知限,客思眇难裁。”因为,宴过之后,即将登舟溯江而上,自然于此想到江潮。江潮鼓涌,波涛翻滚,大似自己此时的心绪。然而,江潮又怎能与自己起伏不平的心绪相比?江潮尽管澎湃汹涌,但“知限”,毕竟不能超越堤限;而自己的离情实在无涯,想得极远极多,简直难于裁别。到底想些什么呢?“山川不可梦,况乃故人杯。”想的是即将离去的家乡,想的是即将分手的故人。“山川”者,故乡之山川也。此行远离,迢迢千里,欲见故乡,大概于梦中也难寻觅。对故乡的依恋,核心还是对故人的难舍。既然“山川不可梦”,已够令人悲伤,更何况再见不到今日举杯祝送的故旧挚友,又怎能不为之断肠!于此,对故人的真情厚意,尽吐无遗。

这首诗,应该说是“永明体”新诗的代表作之一。《南齐书·陆厥传》云:“永明末,盛为文章,吴兴沈约,陈郡谢朓,琅邪王融,以气类相推毂;汝南周颙,善识声韵。沈约等文皆用宫商,以平上去入为四声,以此别韵,不可增减,世呼为永明体。”所谓永明体,主要是就声律而言。像谢朓的这首《离夜》诗,在声律的运用上很有代表性的。该诗,除了最后两句不成对外,其前六句,若“玉绳”对“斜汉”,“离堂”对“别幌”,“华烛尽”对“清琴哀”等,名词对名词,动词对动词,形容词对形容词,对仗可谓工稳。又很多诗句,很近似近体诗的平仄规律,如颔联“离堂华烛尽,别幌清琴哀”,为“平平平仄仄,仄仄平平平”;尾联“山川不可梦,况乃故人杯”,为“平平仄仄平,仄仄仄平平”,按照二四六分明的要求,也是十分合律的。该诗之对仗音律,极似一首五言律诗。再就表现手法而言,其善于点染烘托、曲尽情意等特点,亦具近体诗之妙。若已写夜深时久,见出离情难舍之情,又以“烛尽”“琴哀”渲染之,令难舍之意愈加哀婉动人;再写内心感触,以江潮翻滚喻离情之起伏,以“山川不可梦”衬垫离后故人之难逢,层层进升,反复吟咏,离怨别意,描绘无余,情景交融,韵味隽永。

(张登弟)

【诗人名片】

谢朓(464—499),字玄晖。陈郡阳夏人。出身贵族,母为宋长城公主。仕齐至中书吏部郎。齐东昏侯永元(499—501)初江祐等谋立始安王遥光,遥光以朓兼知卫尉,企图引他为党羽,他不肯依从,致下狱死,年才三十六。谢朓诗风格秀逸,为当时作家所爱重,梁武帝说:“不读谢诗三日觉口臭。”(见《太平广记》引《谈薮》,谢朓的所谓“新变体”的诗已有唐风,对于五言诗的律化影响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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