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断玉腰沾粉叶,人生那不相思绝-《蝶恋花·夏夜》(露下庭柯蝉响歇)

来源:网络整理 时间:2024-02-17 05:35

瘦断玉腰沾粉叶,人生那不相思绝出自纳兰性行德《蝶恋花·夏夜》(露下庭柯蝉响歇):露下庭柯蝉响歇。纱碧如烟、烟里玲珑月。并著香肩无可说。樱桃暗解丁香结。笑卷轻衫鱼子缬。试扑流萤、惊起双栖蝶。瘦断玉腰沾粉叶。人生那不相思绝

瘦断玉腰沾粉叶,人生那不相思绝出处

《蝶恋花·夏夜》

纳兰性德

露下庭柯蝉响歇。

纱碧如烟、烟里玲珑月。

并著香肩无可说。

樱桃暗解丁香结。

笑卷轻衫鱼子缬。

试扑流萤、惊起双栖蝶。

瘦断玉腰沾粉叶。

人生那不相思绝。

瘦断玉腰沾粉叶,人生那不相思绝-《蝶恋花·夏夜》(露下庭柯蝉响歇)

瘦断玉腰沾粉叶,人生那不相思绝故事赏析

这首词描写一对夏夜中的情侣,大家读起来可能会感觉不够顺畅,不押韵,因为它押的是入声韵。遇到这种情况,我们可以用一种简便的、但不够规范的读法来模拟一下原作的音律,就是把韵脚的字都读成普通话的四声,并且尽量使发音短促一些。“并著香肩无可说”中的“说”在《平水韵》里是入声九屑部,可以读成“悦”,这个字如果用作“游说”的意思,就在去声八霁部,这是很多人容易搞错的。

开篇“露下庭柯蝉响歇”,“庭柯”是指庭院里的树,这是在一个夏夜,庭院里,树叶上结了露水,蝉鸣不再响起,“纱碧如烟、烟里玲珑月”,一派朦胧的景色。

瘦断玉腰沾粉叶,人生那不相思绝-《蝶恋花·夏夜》(露下庭柯蝉响歇)

把时令、景物交代清楚之后,开始写人:“并著香肩无可说”,和心爱的女子并肩而立,只是这样静默着,并不多说什么。

“樱桃暗解丁香结”,这一句的修辞非常巧妙,“樱桃”本是比喻女子的樱桃小口,出自白居易“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丁香结”本是指丁香的花蕾,古人常以呈紧密包裹状的丁香花蕾比喻愁肠郁结,最著名的句子就是“芭蕉不展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但丁香花蕾还有一个特点:到了成熟的时候,只要轻轻一碰,就会顺着纹理绽裂开来,正是“暗解丁香结”。为什么是“樱桃暗解丁香结”呢,这是说恋人和自己并肩紧挨着,虽然并不说话,但仅仅是她的存在便已经开解了自己心头的郁结。这样一种青涩的温馨,正是“人生若只如初见”的最美丽的经历。

从词的布局来讲,上片写得如此美丽,有什么作用呢?熟悉文艺作品的人就会知道:只有把一种东西的美充分地渲染出来,接下来打碎这种美才会让人觉得心痛。这样的表达方式是无所不在的,比如新近的电影《梅兰芳》,开头部分一交代十三燕对他那件御赐黄马褂如何珍惜,大家就该想到这件东西后来很可能会被毁掉。文艺作品的表现手法,古往今来一共就那么多套路,只是被人们翻来覆去地填充内容而已。容若这首词,上片极尽美丽之能事,下片就该让人知道失去这种美丽是何等的痛苦。

瘦断玉腰沾粉叶,人生那不相思绝-《蝶恋花·夏夜》(露下庭柯蝉响歇)

下片的一开始仍是继续着明快的笔调:“笑卷轻衫鱼子缬。试扑流萤、惊起双栖蝶”,所谓“鱼子缬”,是一种特殊的纺织扎染纹样。容若的词里常能见到这种精致生活物品的特定名称,这正是小资和大众的一大区别。生活要讲品质,必然重视细节。老百姓要喝咖啡,只会泛称喝咖啡;小资不喝咖啡,喝的是炭烧蓝山之类的什么。这样的区别,反过来也反映了生活状态的不同——比如欧美的亲属称谓,一个uncle就能把大舅、小舅、大叔、二叔、大伯、二伯等等一网打尽,这就意味着在亲属关系上,中国人更“小资”;对于内陆地区,吃鱼就是吃鱼,但对河边和沿海地区,吃的就是各式各样具体的鱼。所以,容若的词里经常出现鱼子缬、博山炉之类的东西,也正说明他对这种生活的熟悉。现代人写旧体诗的一大难关就是对古人的精致生活缺乏了解,又不知道怎么把汽车、电视写进诗里。

最后两句是一个彻底的逆转:“瘦断玉腰沽粉叶,人生那不相思绝”。“玉腰”指蝴蝶,出处是温庭筠的一副对联:“蜜官金翼使,花贼玉腰奴”,为什么这里称玉腰而不称蝴蝶,一是上句刚写过“惊起双栖蝶”,如果再出现蝶字就嫌重复了,二是强调蝴蝶的细腰,“瘦断玉腰”可以让人联想到“沈腰”这个常典,是说南朝文人沈约自叹消瘦,腰带越收越窄。“瘦断玉腰沽粉叶”,把“憔悴”这层意思赋予了蝴蝶,便带出了结句“人生那不相思绝”这一声长叹。

这一句里的“那”意思是“哪”,古文里表示“哪”都用“那”,后来才换作“哪”。至此,前文的所有欢乐与美丽一瞬间变成铺垫,这才衬托出结句的悲痛之深。王夫之《姜斋诗话》总结过这种手法,说“以乐景写哀,以哀景写乐,一倍增其哀乐。”举两个大家熟悉的例子:电影《阿甘正传》是特别典型的,通篇都以喜剧手法来表现悲剧,这样的悲剧更让人觉得深刻,觉得回味无穷;电影《孔雀》中经典的一幕是女主角骑着自行车,车后边拖着一个降落伞,女主角是兴高采烈的,电影里那些围观的人兴致勃勃地看着这场闹剧,影院里的观众也被逗得大笑,但事实上这是全片悲剧色彩最强的一幕,对于能看懂的人来说,它可以一瞬间催人泪下。这两个例子,表达手法都不出王夫之《姜斋诗话》的那一归纳,但它们的表现力比容若的这首《蝶恋花》、比王夫之眼中的诗词作品还要强上几分。文艺作品的表现手法只有那么多,但艺术家们总是在艰难地进步着的。所引出的另一个问题就是:进步所面临的一个风险是接受度的降低。容若这首《蝶恋花》我们还很容易读懂收尾处的逆转,《阿甘正传》和《孔雀》的那个片段在我所接触到的大多数观众中却都是被当作喜剧来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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