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游《草书歌·倾家酿酒三千石》赏析-宋代关于酒醉无言的古诗

来源:网络整理 时间:2024-04-15 01:54

草书歌·倾家酿酒三千石原文

草书歌·倾家酿酒三千石

陆游

倾家酿酒三千石,闲愁万斛酒不敌。

今朝醉眼烂岩电,提笔四顾天地窄。

忽然挥扫不自知,风云入怀天借力。

神龙战野昏雾腥,奇鬼摧山太阴黑。

此时驱尽胸中愁,捶床大叫狂堕帻。

吴笺蜀素不快人,付与高堂三丈壁。

陆游《草书歌·倾家酿酒三千石》赏析-宋代关于酒醉无言的古诗

草书歌·倾家酿酒三千石赏析

陆游个性狂放,嗜酒如命,也是一位斗酒诗百篇的人物,他平素最喜欢草书,草书驰骤挥洒,如狂澜奔涌龙蛟飞舞,不受束缚。他作草时,也和张旭一样必须有酒壮色,方酣畅淋漓下笔有神。这首草书歌刻画的就是诗人大醉后挥毫狂书的情态。

五十八岁的诗人落职闲居在山阴农村,一腔郁愤“闲愁万斛”无以名状,只有举杯酣饮。“倾家酿酒三千石,闲愁万斛酒不敌。”先言酒量之大、酒缘之深,后言闲愁之多,极尽夸张之能事。在此,我们除了应体会诗人纵横排宕的气势外,还应特别注意“闲愁”两字的内涵。古代诗人笔下的闲愁是一个很笼统的意象,既有“刻意伤春复伤别”的离愁,又有“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式的文人感伤,也有“一江春水向东流”无穷无尽滚滚不息的亡国之恨。陆游下笔向来大气,在写这首诗时,前后有不少诗表露心曲,如“交旧凋零身老病,轮囷肝胆与谁论?”(《灌园》)“莫倚壮图思富贵,英豪何限死山林。”(《夜闻秋风感怀》)“一身报国有万死,双鬓向人无再青。”(《夜泊水村》)从这些表白中,我们不难理解陆游此时的闲愁,是指对北伐无成的忧虑和壮士虚老的悲哀。这种强烈的感伤,使倾家而酿的三千石酒也无法浇灭,所以大醉后即形于草书。诗人提笔四顾,目光如电,风云入怀,但觉天地狭窄。醉后作书,胆粗气豪,目空一切。“神龙战野”,“奇鬼摧山”,想象独特离奇,很有李贺酒诗奇诡的风格。在此用以形容龙蛇夭矫、狂放奇崛的笔势,突出泼墨挥毫时遮天蔽日、昏天黑地的主观印象,极生动有神。笔墨酣畅处诗人索性脱帽露顶,捶床大叫,一如草圣张癫创作兴奋达到高潮时的模样,这淋漓醉墨岂是这小小吴笺蜀素所能容得下的?此时只有将这气吞云梦之势挥扫在高堂三丈壁上,才足以表达他过人的才情和豪兴。诗人醉后泼墨狂书的形象神态,真可写性,更宜入画!

诗以气取胜。全诗七言十二句,四句一转韵,如风云入怀一气呵成,很有李白七言歌行的神韵,精神气质也酷似太白《江夏赠韦南凌冰》诗。诗人在用韵上急促逼仄,奇崛危耸,如万丈壁立;苍莽雄健,如黑风挟浪。诗还很见描摹的功夫,“醉眼烂电”、“捶床大叫”等语,醉态可掬,豪气逼人。豪情与狂草相得益彰,快读一遍满纸都是风云。最后诗人泼墨于三丈壁上,如蛟龙出水,更能显示诗内在的热度与力度。

关于陆游的草书,诗稿中形象性的自评很多,如“老蔓缠松”、“瘦蛟出海”(《学古》),“昏鸦着壁”、“瘦蛟蟠屈”(《草书歌》)。陆游自称“草书学张癫,行书学杨风”(《暇日弄笔戏书》)。后来也有人评他“笔札精妙,意致高远”(朱熹),“草书横绝一时”(赵翼)。但陆游毕竟不是一个以书法著称的人,从传世的墨迹看,虽有《怀成都十韵》等行草的飘逸遒劲,但大多数作品都是信笔写来,比较随意。特别是陆游诗中最自负的狂草,至今不传,所以也很难评论。钱钟书先生在《谈艺录》中有一段较客观的评价,认为后人对放翁草书的印象,“徒据诗中自夸之语,遂有声闻过情之慕。”从书法评论的角度看,陆游书法可能自具特色,未必至工。但从《草书歌》形象传神超拔欲飞的笔势看,陆游的确不愧是一位笔力扛鼎的书坛大家。

陆游《草书歌·倾家酿酒三千石》赏析-宋代关于酒醉无言的古诗

草书歌·倾家酿酒三千石作者简介

陆游

陆游(1125—1210),字务观,自号放翁,山阴(今浙江绍兴)人。生于淮上舟中。考进士时,因名列秦桧孙子秦埙之前,被黜免。秦桧死,始任福州宁德县主簿。孝宗即位,赐进士出身。后出任夔州通判。任满,往南郑,入四川宣抚使王炎军幕。南郑临近大散关,距宋金分界线不远,有些在金人营中的汉人将吏,便以蜡丸向他密递消息。同时,与王炎积极筹划进取中原。这是他创作生活上一个很重要时期,他自己认为从那里得到“诗家三昧”,后来连听到声亦要想起南郑。王炎被召东归,他应四川制置使范成大之邀而入蜀,任参议官。他以细雨骑驴的诗人之身,成为范成大的文字交,又爱蜀中俗厚才众,因名其集为《剑南诗稿》。后返临安任京官,至七十九岁回到故乡。自此流连山水,交接老农,写了不少田园诗。但他仍念念不忘于沦敌的中原,念念不忘于地下的唐琬。在《示儿》中,他遗憾的是“但悲不见九州同”,在《禹寺》中,他怅惘的是“尚余一恨无人会”。这是他晚年心头两大隐痛,却亦让我们看到一个清澈而完整的老诗人影子。卒时八十五岁,适值除夕。钱大昕《陆放翁先生年谱》则作八十六岁。非。他自称“六十年间万首诗”(实存九千一百三十八首),但写得最多的年代却是八十三岁和八十四岁,前者四七八首,后者五九九首(见欧小牧《陆游年谱》)。

南渡以后一些诗人中,对汴京沦亡,权奸误国的痛心局面,大都有所反映和发抒,但幅度如此广阔,感情如此强烈,而且贯彻始终的却是陆游。清代御选的《唐宋诗醇》,于汴宋只选苏轼,于杭宋只选陆游,除了艺术成就之外,亦因为“其感激悲愤忠君爱国之诚,一寓于诗”的缘故。赵翼在《瓯北诗话》卷六中甚至认为陆胜于苏,这亦说得偏了。就“诗味”论,陆诗毕竟不如苏诗。促成陆诗这种感激悲愤之诚的,一是他少年时受父亲陆宰及其朋友感慨国事的议论的影响。二是从军和宦游生活的实践,使他对大地山河加深了热爱。三是对秦桧的痛恨。他在《自赞》中曾说“名动高皇,语触秦桧”。他为韩侂胄撰《南园记》,固然有主观上的迁就权贵的因素,亦因为韩氏是主张北伐的人。四是他曾受业于曾幾,曾幾亦是反对和议,与秦桧不合而罢官。陆游在创作上受曾幾影响不大,但门墙熏陶,对他的立身报国自有重大影响。五是杜甫的间关万里,扈跸老臣的艰苦忠挚精神对他的激励。从诗的形式看,毋宁说,他是接近于白居易的。他在《何君墓表》中说:“锻炼之久,乃失本指。斫削之甚,反伤正气。”这一主张,在他诗歌中大体上是做到了,例如他的律诗以对仗工使事切见称,却很少有雕琢纤巧的毛病,晚年则趋向平淡。

可是陆游的诗做得太多了,因而不少诗的用词、造句与命意有大同小异、似曾相识的地方,朱彝尊、赵翼都曾举出用词之重复,如“身似”、“心似”、“身如”、“心如”、“迹似”之类,有的甚至一句重见于两诗中,如《冬夜》的“残灯无焰穴鼠出,槁叶有声村犬行”,在《枕上作》中只将“残灯”改“孤灯”,“槁叶”改“枯叶”,在《郊行》中“民有袴襦知岁乐,亭无桴鼓喜时平”,在《寒夜》中上句改为“市有歌呼知岁乐”,下句一字不易。这类例子还很多。贺裳在《载酒园诗话》续编中说:“予初读《瀛奎律髓》……得务观一篇,辄有洋洋盈耳之喜,因极赏之。及阅《剑南》全集,不觉前意顿减。”就因读了全集之后,重复之处太多了。钱钟书在《谈艺录》中也指出“古来大家,心思句法,复出重见亦无如渠之多者”,又举“文气不接,字面相犯”之例,“如《秋夜示儿辈》首句云:‘难知垂老叹途穷。’而中间侈陈乡村鱼米之乐,则奚以叹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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